然後,便是那傳令兵跳下馬,高呼陛下重傷,大軍大敗。一時之間,百官亂了腳步,人心惶恐。
陳蟜假意按捺不下局麵,東海王同那淮南王互看一眼,率先出列:“諸位,諸位且噤聲。”
“如今陛下已然重傷,為不失民心,順保大漢傳承,我提議,立太子。”那東海王大義凜然道。
陳蟜心頭暗笑,臉上卻堆滿了謙遜:“敢問東海王,若要立太子,當立何人才順理成章呢?”
“這……”東海王故作沉思,“按理說,應當立陛下所出之皇子。可,陛下至今膝下空虛。少不得要從宗室中選有才之子克成大統了。”
“敢問東海王,這有才之子的依據從何而來……哦,還是說,隻要從東海王室選便可?”陳蟜拱手相詢,那誠懇的勁頭實在是太……太欠扁了。
至少,現在的淮南王很想扁他。
“咳咳,”眼見著東海王被陳蟜形容的美好畫麵迷了心誌,淮南王咳了幾聲:“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先立太子,至於這太子的出處,隻要是劉家宗室,又有才學,不就妥當了?”
百官聞言,一時雖覺得有些怪異,卻也無不妥之言。
畢竟,如今劉徹重傷,不知道還能否挺過回京。
而參與刺殺之人,心頭卻更明白:那重傷隻是個幌子,人都沒了。
他們忍了那麼久,就是等著這一天,一時之間,不免有些忘形起來。
此時,陳蟜的態度卻有些奇怪,原以為他是最忠心的保皇黨的眾人驚訝的發現,隻要許給他足夠的利益,他竟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顛倒黑白,時而支持東海王,時而支持淮南王,更為驚人的是,朝中不少重臣都堅定地跟著陳蟜走,且,就連拱衛這長安城安危的禁軍教頭也一副以陳蟜為主的態度,更別說,陳蟜身後來自母族和父族的力量。眾人心頭不屑之色更重,而心有異念之人卻覺得此乃最好時機。
陳蟜便更加如魚得水遊走在這些人之間,連基本的臉麵都不要,常常上一句還在誇獎淮南王室眾公子天資卓越,下一句便讚起韓王齊王公子龍鳳之姿。參與刺殺劉徹之事的大臣倒是有幾個精明的,已然暗自懷疑起陳蟜這番姿態。
怎奈那些個皇親國戚一一個掙紅了眼,在陳蟜的長袖善舞之下,完全不要臉的互相抨擊起來。
“我看今日大家也都倦了,這太子之事一朝一夕豈能選的妥當?”陳蟜眼見這氣氛已然差不多,便笑道,“不如,大家回去各自思考一番?待明日再行爭辯?”
如今他的底牌已然亮出,要身份有身份,要兵力也有兵力。眾人自然不會與他相駁,一個個拱手笑言。待得陳蟜一一招呼妥當,早已天色歸暮。
陳蟜坐在牛車之上回堂邑侯府去,還未至家,便有許多請柬送上來。陳蟜將十餘請柬擱置手上,輕輕拍打:“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原來史上那些個女幹佞之臣也不是輕易做得,太累了,太累了。陛下啊陛下,我已遵照您的指示做了,這京城之勢拖一天算一天,您那頭可得早些完事才行啊。”
原來,根據密信所示,待邊城戰事稍穩,便會遣人入京報信言及劉徹重傷,戰事失力。而此時陳蟜便要跳出來長袖善舞,徹底打亂京中之局。同時,嚴鎖軍情,不得再讓得勝之信傳回京中。陳蟜一邊盡力拖個十天半月,劉徹疾行入京。隻待最後局勢一定,便擒拿亂臣賊子,一網除盡……
“唉~”陳蟜輕輕歎了聲,“隻怕今日一事過了,我日後出門都得小心點,畢竟我這種女幹臣,人人得而除之。莫什麼事還沒做好,我的小命便白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