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也試過取出她手中匕首,卻也不能夠。此時聽那大夫說話,眼中心痛之色便是更甚。終究,千言萬語皆化為一聲悠長的歎息。他蹲下身,艱難地將她抱起,慢慢,一步步往馬車那裏走去,中途趔趄了一下,卻拒絕了旁人的攙扶。
杜周見一切妥當,跟著走了過去,待出城後,便立刻上馬揚鞭,往長安城去了。
此時的長安城,卻是危險一觸即發。說實話,若真等杜周跨馬加鞭過去給陳蟜通風報信,還真是來不及了。
因為,自以為已然一切就緒,繼而開始發難的皇戚亂臣,已然開始準備上表,以禦駕親征太過危險為由,請立太子。當然,他們就算準備好了,也要再等一等,等,邊城因為少了皇帝而大亂之時。
而此時的陳蟜,已然將網撒開,將他們一個個的言行舉止命人細細記載。隻待時機成熟,便一擁而上,此時,他也在焦急地等待著青縣傳來的信息。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比他的信息來的更快的,卻是一個風塵仆仆的人。
那人滾身下馬,一個踉蹌,卻立刻挺直了腰,擋在他的儀仗之前:“我有要事求見堂邑侯二郎君!”
“大膽!郎君豈是你想見便見得的?”儀仗之人自然不肯同意,紛紛大喊。
那杜周站在那裏,臉色癟了又癟,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好久,方道出一句:“我是從青縣來的……”
“請他近前來!”陳蟜當機立斷吩咐道。
片刻之後,那杜周便出現在陳蟜麵前,一番周旋後,陳蟜確定了他的身份,及至那密信被取出,他展開縑帛看了一眼。立刻道:“還請將軍與我一道回府,再做定奪!”
杜周不明所以,卻見他滿臉嚴肅,便應允了,立刻跟上。
陳蟜回了府,還未落座,便立刻著人去請館陶長公主,陳午同其兄陳須及周亞夫老先生。待得眾人都齊了,他倒也沒避諱,直接當著杜周的麵將那密信取出,交予眾人傳遞,不多時,氣氛便越加緊張起來。
周亞夫倒是第一個說話的:“雖老夫與陛下有些舊事不清不楚,可那些亂臣賊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敬,以一己之私企圖陷百姓於水火!什麼都不用說了,老夫雖絕跡朝堂多年,但交好的知己卻還是有幾個,手下門生也有一些忠君為國的。我立刻去找他們來,一同密謀。”
周亞夫有個學生,便是這長安之中統領禁軍的頭。他如今落下這話,陳蟜臉上便是一喜:蓋因他監控了這朝中大臣許久,周亞夫的這位門生卻是清白可靠。若能拉過來,成事便更多了幾分勝算。
館陶長公主咬牙道:“這些人,也太不惜福了。罷了,阿融此次行動,不用顧忌我的臉麵。且,英王、膠西王、膠東王等不還是好的麼?我立刻派人請英王妃、膠西王妃等人過府敘舊,將他們先刨出此事,莫讓人借了力當了傻子用。”
“禦史院那頭,我同阿父會密切監控。”陳須也表了態。
唯獨剩下一個杜周,卻不知如何是好,畢竟他的人脈大多不在這裏,縱是有心,卻也無力。
陳蟜早已想好對他的安排,便請他暫時護衛堂邑侯府一眾人等。眾人商議妥當,便四下去聯係。隻待那些亂臣賊子一起事,便先發製人。
待其安排妥當,陳蟜一人合目獨坐殿中,片刻,他叫來了自己的心腹:“通知下去,讓那些人知道邊城之戰,我軍已敗。”
內奸,他們懂,可反奸這一課,便讓他陳蟜好好為他們上一課吧。
十日後,長安驛站,一傳令兵渾身狼狽跳下倦馬,換上矯騎,一路高呼:‘緊急軍情’衝入長安城中。
早已將表文藏在袖中的亂臣賊子臉上皆浮出陰謀得逞的笑容來。此時,除早已得知真實情況之人暗生警惕之外,其餘百官皆是一臉震驚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