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從容拉過我的手,走到羽千夜麵前,淡淡挑眉道:“兵不厭詐,難道從未聽說過?”
“卑鄙——!“羽千夜罵道。
封從容冷冷一笑道:“謝謝誇獎。”說罷,從腰間抽出刀,“還有什麼遺言?”
“你不能殺我!”羽千夜此時已看出他的殺機,絕美的臉恐懼地扭曲道。
“我不僅要殺你,”封從容一字一句,冷冷道,“還有這裏所有人,都得死。”
羽千夜此時更加恐懼地道:“你不能殺他們,他們是——”
我隻聽見一聲破空而來的風聲,以及沒來得及發出的“啊——”聲。
看向羽千夜,一枚鏢深深沒入喉嚨,鮮血往外噴湧。他的臉上錯愕恐懼交加,一雙眼,再也不能閉上。
其它黑衣人此時已然心虛。
封從容轉過身,眉間全是冰冷氣息,沉冷的聲音裹挾著淩冽殺氣,看向四周道:“殺——無——赦!”
千軍萬馬仿佛得到特赦,在冰涼的夜風中咆哮著宛如黑色洪流奔騰而下,這寬闊的草場,瞬間變成了鮮血橫飛的修羅場。
我實在不忍心,遂撇過臉,看向封從容,他的表情融入夜色,沒有任何變化,半分憐憫或歎息,都不曾見。
我轉向他,伸手抱住了他。感覺到他的一絲僵硬,然後,緊繃的身體微微鬆懈,他伸手,輕輕回抱住了我。
曾在柏高秀臉上看到過這種麵無表情的表情,後來才明白,其實越是不忍,越要讓自己看起來冰冷而殘忍,就如一頭嗜血的獅子,他可以嗜血,但他不可以因為自己嗜血而悲哀,因為這在外人看來,就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性。
隻是我知道,柏高秀不是這種人,而封從容——也不是。有時候的不讓感情流露,隻是不得不。我感到後背的手越抱越緊,鬆著的手心,慢慢地,緊緊攥成了拳。
醒來的時候,封從容抱著我,在馬上前行。
“你昨夜後來睡過去了,現下又沒有馬車,所以隻能如此。”封從容道,“到了集市,先幫你找醫師,你需要靜養幾天。”
我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們要去哪,帶我一起去。”
無非——是要去找茶溯洵。
封從容低頭看我,歎了口氣:“那好,但你到時不準輕舉妄動。”
我點頭。
原以為,在平州至少真心實意交到了一個朋友,沒想到卻是貨真價實的敵人,而且我怎麼就盯得這麼準,一盯就盯上了幕後主使,或者說,其實一開始的相遇,都是茶溯洵一手策劃?
我隻覺灰心,友誼什麼的,其實都是不曾存在過的吧,這一切,隻是他一手導演的一出好戲,不過現在,戲——該結束了。
到了茶溯洵的店前,我下了馬,和封從容一起,推開了店門。店中院子裏景致依舊美得好似仙境,我覺得有幾分恍惚。昨日種種,好像還在眼前,今天,我們卻是專程來要了他的命。
“二位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呢。”茶溯洵雖是這樣說,卻依舊是倚著欄杆休閑地端了杯茶,伸出頭來微微一笑。
我撩開水晶珠簾走進屋中,封從容隨後。
“白薇——今日是要來買什麼呢?”茶溯洵道,“對於你,我這裏應有盡有,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也包括我本人。”
“是麼?”我坐到他對麵,勾起唇角,“那麼,坦誠地回答幾個問題,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