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雲來客棧,與王老爺拜別,玉潔心想該往藥心堂走一趟。一來是為了解決假靈芝一事知會雲嘉一聲,二來是為了了解今年藥材的長勢,更想知道由徐氏主管的藥材為何投入恁大,收益卻日益的萎縮……
走近藥心堂的後廳,裏麵卻傳來徐氏與雲嘉兩母子的談話聲,玉潔三人是進不是,不進也不是,尷尬的處在中間,玉潔趕忙的抓住闕碻要推開門的手,覺得退出去更會讓人覺得鬼祟,偷聽也是無風度,橫豎沒了風度,還不如大方地聽。
無意窺聽,卻將這一切都聽進耳裏的玉潔三人,都麵露幾分的難色進退維穀,唯有闕碻一人窺聽了還猶帶不解。
“嘉兒,娘跟你說的話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徐氏蹙眉,對這個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從小到大她想管都管不動的兒子,怒火中燒,青筋都快爆了開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子,也不想想是誰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又是誰辛辛苦苦把你拉拔長大的,而你倒好,聽了雲府那個騷蹄子的話就是翻查你娘我的舊賬,你是不是見不得你娘我過的自在瀟灑,非得把你娘往風口浪尖上推啊?”
雲嘉雙目仍然停留在手中的藥草上,連個眼皮都懶得施舍給他的娘親,不溫不火的道:“我知道是娘辛辛苦苦把我生下來的,不過說到把我拉拔長大的不是爹更不是娘,而是喂奶給我的乳娘,而在我的成長記憶中,娘親不是對鏡簪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是和府中的姨娘大鬧特鬧的,對兒子可曾關心過?娘親這時候想來向兒子拉攏親情,那兒子倒想問問娘親,兒子生病時你可曾持湯送藥過?兒子上學堂習得一手好字時你可曾讚揚過?兒子與人打架可破頭時你可曾知道過?”他麵冷不代表沒有心,母親這二十來年對他幾乎的不聞不問,已經讓他對孺慕之情變得心灰意懶,如今說出來對母親亦是無愛亦無恨,如白開水一般。“至於母親說的忘恩負義,兒子倒覺得如果母親沒做虧心事自然是半夜不怕鬼敲門的,也不必在這兒對著你兒子心虛的大吼大叫。”
“你……”徐氏吸吸氣,壓下心頭湧冒的火氣。這些年來她雖然跟這個親生的兒子不親,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西府的嫡長子,她將來的一切可全都仰仗著這個兒子才能得到,不能一怒之下又與這個兒子再生嫌隙了,而且她的兒子她還是了解的,她聲愈大,他越是噤聲。“李家女兒才剛進門不到一個月的那會,你伯母就已經把賬目交給她打理,而且老太太還把她當成寶貝一樣的疼愛,這你娘我也認了。可是你是我的兒子,怎麼也幫著外人欺負你的娘親?這些年來,你伯父在朝為官,你伯母雖理家卻不擅長管理,要不是你娘一直支撐著這個雲府,雲府哪有今日的觀景?而你對那個傻子比對你的爹娘還好。你是不是要等雲家的財產盡數歸那個傻子了,想看你娘被活活氣死才甘心?”
“娘,你還年輕,仍是有資本去引誘不知在哪個溫柔鄉裏的父親,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我給氣死了。”要是這麼些小爭小吵都能把這個刁蠻任性的母親給氣出病來,不知道都死幾回了,而且通常禍害都是遺留千年的,他不擔心這樣的母親會出什麼問題。“還有,當年是老太太和伯母兩個弱小女子厚著薄顏去向各方親友籌資,做起了藥材的生意,雲家才有今日。而且要不是大嫂掌家,多幾個像娘親這樣斂財挪資之人,隻怕雲家早就不保了,所有資產本該就是屬於大哥的……”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小混蛋,這是一個兒子該對母親說的話嗎?是想把她活活氣死不成?“你也不看看你那大哥是什麼德行,財產真要歸了他,還不是落到李家那個小賤人的手裏。”她也管不著雲嘉眯起來的厲眸,自顧自的又厲聲說道,“你爹雖然妻妾縱多,但也就隻有你這麼一位兒子,你也不想想你比你那個大哥強上了幾倍,不動動腦子把雲家那份資產奪過來反而將它往外推,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位死腦筋的兒子,要是知道如此,當初在娘胎裏的時候我就該一碗墮胎藥喝下去省得這下來煩惱。”
“兒子倒希望不是投生在娘親的腹中。”也省的兩母子不像親人反倒像極了互看不對眼的敵人一般,每次一見麵不是吵就是鬧的,饒是他再怎麼表現的不在意,可有這麼一位不知檢點的母親,他還是會感到痛心疾首的。“還有這一年來幾乎是大嫂掌家,雲府出現財產危機的時候也是大嫂不畏辛勞的在外奔波,才有了雲府今日的繁榮昌盛,若是財產真的歸了大嫂,那也是情理之中,不是嗎?還是母親想奪了本該屬於東府的財產?”
“你……”徐氏不禁懷疑,這真的是她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來的孩子,人不是常說母子連心,其利斷金,還是當日的穩婆趁她痛暈過去之際,把她的兒子給掉包了?“雲家能有今時今日的成果,全是為娘的功勞!是我給你爹出的主意,抓住了嚟西良家的大商戶,”隻不過她的夫君隻是個會流連花叢卻不懂經營的軟柿子,最後的一筆生意還是老太太出麵,賺回了四百兩雲家的第一桶金,“是為娘看好了羥蒿那片地……”隻是最後是由大房出銀子買下了那片田地,年年有豐茂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