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一直堅定她沒死的執念,隨著長達三年的煎熬,開始慢慢動搖,每當夜深人靜時,每次從噩夢中驚醒時,他就會忍不住狠狠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灘觸目驚心的鮮血,每次一想到那紅得讓人恐懼的畫麵,他就覺得窒息,她流了那麼多血,她能堅持下去嗎?
三年來,他每一天都在問自己,她還活著嗎?如果她還活著,那她在哪裏?為什麼他動用了所有的關係都找不到有關她的任何消息?而如果她死了……不!他無法接受這麼殘-忍的事情,永遠無法接受……
他一直很有自信,從小到大不管何事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生來就是掌控別人命運的霸主,隻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能得到,可是他沒料到,有一樣是他無法掌控的,那就是——生命!
丫頭,丫頭,你這樣憑空消失到底算什麼?有怨有恨你衝我來,我都接受!但是求你,求你別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我的世界,這樣太-殘-忍……
沒人能了解他的疲憊他的累,沒人能體會他每日每夜甚至每時每刻被侵泡在悔恨裏的痛苦,用撕心裂肺錐心刺骨來形容他的痛苦再貼切不過,為什麼從來沒人告訴他,原來沒有她的日子,竟是如此難過,簡直是……生不如死!
他好恨!好恨自己為什麼沒能早一點醒悟,為什麼沒能看透自己的心,他明明早已對她動了心……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在寂靜的夜裏唱響,將沉浸在悲痛裏的男人驚醒過來,他緩緩側眸,黯淡無光的雙眼瞟向床頭櫃上的手機,有氣無力的拿起來,接通之後摁在耳邊——
“喂!”
他有氣無力的拿起手機,接通之後摁在耳邊,同時掀開被子下床——
“喂!”
沙啞頹廢的嗓音,透著一絲曖-昧不明的慵懶與姓感,不明就裏的人光聽他的聲音會浮想聯翩他剛才做了什麼,慕君昊一邊懶心無常的打著電話,一邊托著疲憊的步伐走向酒櫃,他習慣了,每次從夢魘中醒來後都要喝一杯。
——“昊……”電話那端傳來一道溫柔而略顯憂傷的嗓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意味輕輕灌進他的耳朵裏。
慕君昊微微偏著頭,將電話夾在肩頸裏,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烈酒與一個威士忌杯,在聽到是鍾傲薇的聲音時,倒酒的動作停滯了一秒,然後繼續倒酒,漫不經心的淡淡問道:“還沒睡?”
——“嗯……睡不著。”鍾傲薇低低柔柔的嗓音透著一絲病怏怏的憂愁感,咬唇沉呤了下,最後還是鼓足勇氣問著這三年來幾乎每天都問的一句話:“今晚……你回來嗎?”
“不了!你早點休息——”慕君昊也依舊平靜的說著這三年來一字不變的回答,下一個動作就是掛電話。
——“昊……”鍾傲薇感覺到他要掛電話的意圖,慌忙喊住他,微微哽咽的嗓音裏含著委屈和憂傷。
“有事?”慕君昊微微擰眉,端起酒杯將一整杯酒盡數晗在嘴裏,然後狠狠一口咽下去,讓辛辣的烈酒暫時麻痹心口那空空落落的孤寂與悲傷。
電話那端突然靜默無聲,隻依稀能聽見鍾傲薇輕淺的呼吸,慕君昊一邊靜靜的聽著,一邊又倒了滿滿一杯酒,然後向陽台走去。
這是一棟靠海的別墅,自從她消失之後他就搬到了這裏,他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默默的想她……
這裏很安靜,很優美,站在臥室的陽台上能看見一望無際的海水,涼爽的海風輕輕吹拂,慕君昊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拿著電話,一麵將酒杯放置唇邊淺抿,一麵對著電話淡淡說道:“沒事的話就早點睡吧!”
——“明天……”鍾傲薇趕緊開口,小心翼翼又忐忑不安的小聲問:“你會準時到的吧……”
“……”慕君昊端著酒杯的手驀然一僵,五指緩緩捏緊酒杯,指關節微微泛白,好半晌後才極其簡潔冷淡的發出一聲鼻音:“嗯!”
——“那我等你!”電話那端傳來鍾傲薇鬆口氣的聲音,像是得到了他的保證一般,語調頓時變得輕快了點,雖然還是顯得有些死氣沉沉有氣無力,但至少比剛好病怏怏的語調好了很多。
“早點休息!”慕君昊眉宇間透著一絲陰鬱,冷冷吐出四個字後便不再給鍾傲薇說話的機會,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難以壓抑心裏的那股煩躁,他隨手就把電話往一旁的沙發上拋去,然後一仰頭,將杯中剩餘的酒液一口幹盡,緊接著把空杯狠狠砸向夜空——
“啊——”
猶如一隻身負重傷的野獸,他雙手死死捏著護欄,仰頭朝著死寂般沉靜的夜空放聲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