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不“仰”(1 / 1)

不“信”不“仰”

“佛”者,以老祖宗的拆字法來看,乃“人弗”也。“弗”者,虛也,不也,棄也。

以此為本,佛勸人放棄一切,不要世間諸人、諸事、諸物、諸情等虛無的東西,四大皆空,唯有佛也。當然,佛家所說的“四大”,另解釋為地、水、火、風,而非人、事、物、情——這隻是我的理解而已,因為凡此四種可更直觀地構成這個世界。

其實“四大皆空,唯有佛也”也貌似不對。既是空然一切,那索性“佛”也可虛無了、不要了,“我”也可不要了,否則即與“空”互相矛盾了。如此這般空了種種,便是徹底的空。佛要世人四大皆空卻不可無佛,可見佛也不能徹底地空、徹底地放下。以我等凡人之心度佛之腹,原來佛也是有私心的。

佛光普照,金身燦然,世人卻無法洞悉佛的心思,唯有頂禮膜拜。但我不信佛,故我不會仰視。當然,我對佛不會輕慢,對信佛仰佛之人也不會另眼相看。不會另眼相看的意思,包含兩重:第一,既不會重視,也不會輕視;第二,唯有淡然,以正常眼光視之,並對他們表示理解和尊重。

那我信什麼呢?隻能說:我信“人”。

何以為“道”?以“首”而“走”於世間。這是我對道的理解。

世人行走於滾滾紅塵,皆是用腳。但僅腳踏實地去走人生這一遭,顯然是不夠的。我想還得用腦袋、用思維去走好人這一輩子的路,才不會活得過於糊塗和茫然。

但傳統的道家,卻是教化人要得道、出世,淡然、逍遙。但得大“道”者有幾人?我們卻很少看到。即便老莊,也難免俗,硬要著述《老子》、《莊子》傳於後世,即便沒有意欲名存千史之初衷,也難逃教化眾生、唯我有道之潛意識。看來,真正要做到淡然、逍遙,除卻一切名利之心,太難做到——當然,我也做不到。

所以,我不信道、不仰視道。我隻信奉:世人好道、好名、好利,皆屬正常,隻是需取之有道、得失淡然。

道在塵俗,道在民間,道在人心。

我想:道,在於以“首”而“走”於世間,而不是以腳跟在別人後麵亦步亦趨。

“儒”之望字生義,“人”之“需”。這可能是對儒最簡單、最接近其本源的理解。

儒家試圖解決的是人的需求。要麼解決自身之需:入則獨善其身;要麼解決他人之需:出則兼濟天下。故儒家勸人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理由充分,冠冕堂皇。

說到底,儒家想解決人之需,其實還是想解決己之需:立功、立言、立德。其骨子裏還是“我”字當先——當然,這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隻要不是巧取豪奪、嘩眾取寵。其實大小儒者,還是“需”要“人”來捧場的,否則,他們什麼也不是。

對儒家之經典,我看、我讀、我思,一目十行。這於我純屬附庸風雅而已,但不會拿來全盤照抄而奉為我做人、為事的準則。我隻是取我所“需”、推己及“人”,讓自己成為芸芸眾生中的一分子。

所謂儒,如是而已,不可不信、不必全信,不可俯之、不必仰之。

所謂人,如是而已,不偏執、不頹廢,不放棄、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