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傳叫宋老先生上殿。下令說：“河南缺一個城隍神，你可任此職。”黃道誌聽罷頓時心裏緊張無比，暗道：“原來這裏是陰曹地府。不過我還想著長生久視，得道成仙。可不想當什麼冥神。”這時宋老先生聽了，方才恍然大悟，隨即叩頭在地，哭著說：“大神錯愛我，叫我去當城隍，不敢推辭。隻是我家有老母，七十多歲了，無人奉養，我請求侍奉老母送終後，再去上任。”
正麵坐著一位像帝王模樣的人，立即令人查看他母親的壽命。一個留著長胡須的官吏捧過簿子來查閱一遍，稟告說：“還有九年陽壽。”諸神都猶豫不決，一時拿不定主意，關帝爺說：“不妨先讓張先生代理九年，到時再讓他接任！”便對宋老先生說：“本應讓你立即赴任，念及你的一片孝心，可批準九年假期，到時候再召你赴任此職。”
轉過頭又對黃道誌說：“有心為善，善當稱讚。無心為善，惡當輕罰。此論不合神意，你還是在人間繼續曆練吧。”黃道誌聽後，表麵沮喪萬分，心裏卻歡喜無限。接著關帝爺又勉勵了秀才幾句話，三個考生便叩頭下殿。
那位秀才握著宋老先生的手一直送到郊外，黃道誌在旁邊相陪。他自己介紹說是長山縣人，姓張，還給宋老先生作詩一首相贈。原文都忘記了，隻記得有這樣兩句“有花有酒春常在，無燭無燈夜自明。”宋老先生和黃道誌於是上馬作別而回。
宋老先生到了家，像是做了一個夢醒來，那時他已死去三天了。老母親聽見棺材中有響聲，打開棺材見他活了過來，趕忙把他扶出來，過了大半天他才會說話。後來到長山縣打聽，果然有個姓張的秀才在這一天死去。
當黃道誌從床板上醒來時，就聽到哭泣之聲不絕於耳。在看到黃道誌睜開雙眸，茫然四顧時，黃靈兒撲到哥哥懷中，痛哭不已。原來當第二天早練時沒看到哥哥，黃靈兒很是疑惑不解，便到哥哥房間叫他起床，結果發現哥哥沒氣了，隻覺五雷轟頂，大叫一聲，昏倒於地。
王小丫聽到動靜急忙進來查看，看到黃靈兒躺在地上，而大哥黃道誌僵臥床上，頓時把王小丫嚇得呆坐於地。倒是旁邊的張老二比較鎮靜。攙起了王小丫，喚醒了黃靈兒，又請來大夫，經過大夫仔細診斷，發現黃道誌胸口發熱，有一息尚存。於是姐妹倆輪流看護，直到清醒。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休養了一日，第二天黃道誌去縣城拜訪了宋老先生，當兩人談及地府城隍試，以及張秀才時不由感慨萬千，唏噓不止。宋老先生說：“看來還是地府考試重視真才實學，哪像人間考八股文，束縛思想，呆板僵化，不重實務，毫無創新。”黃道誌點頭稱是。他在宋家盤桓多半日，在看望了大姐，給小外甥送了禮物，吃罷午飯後才回去。
九年後，宋老先生的母親果然去世，宋老先生料理完了喪事，洗了個澡，穿上新衣服，進屋安然而死。
他的嶽父家住縣城西門內。這天，忽然看見宋老先生穿著鏤金的官服，戴著朱紅的帽冠，車馬相隨，走進他家，徑直拜別而去。一家人都非常驚疑，不知道他已成了神仙。當嶽父家的人奔走鄉裏去詢問時，宋老先生已經去世了。
宋老先生有自記小傳，可惜兵荒馬亂中沒有存下來。這裏的記載隻是個大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