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1 / 3)

話說劉家三奶樂顛顛地去問張家定親的事,沒到吃飯的時候,就回話過來了,說張家他姑夫兩口子沒有什麼要說的,倒是在外麵念書的小子說了些不能不行不該的話,張家他姑夫清楚得很,這件事已經水到渠成了,再沒有說什麼的必要了。姑娘樂意就行了。今年莊稼收成好,他姑父今年的租子也收得很好,她去的時候,他姑父和蘇老夫人一起給算租子呢。“東家,你們的租子今年收過了沒有?”維賢老爺說:“收了,我們收得不多,大家湊和著過日子嘛。”

於是一家人就準備著十五定親的事。先確定了由劉家三奶、三太太、張梅、桂花、施棋、李信、李郴、李相、明生、萬信等人去定親,趕著大車,拉著女眷,李信騎馬,裝載上一切要用的東西,氣氣派派地去。又讓萬信趕車到城裏給四老爺和李泉報喜,然後把張梅和施棋接來,再把幾個娃娃都拉上回來,讓在老家過年。

臘月十四的中午時分,桂花、張梅和一幫子娃娃就回來了,李家大院一下子熱鬧了許多。孩子們跑出跑進的嬉鬧聲,女人們喊叫娃娃聲,翠琴、翠紅以及大人們忙出忙進的走動聲,好些人聽說了這件事之後都過來給老東家和少東家賀喜的聲音,那寬敞的院落頓時出現了少有的生機和喜氣。當天晚上一家人就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臊子麵。

張梅和桂花、施棋當天就和如菊說了很多,如菊很開朗,說沒有什麼,咱們家裏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老爺還有三個太太呢,況且我今年以來身體就不是很好,我們李信再娶一房也是應該的。張梅說:“要是爹給老大再娶一房,老大恐怕養都養不起。”如菊笑著說:“你們在城裏,不比我們鄉下人,你們有政府管著,我們就相對地自由一些。”

第二天一早,明生、萬信就把車套好,把一切要用的東西裝好,李信騎著大紅馬,女眷都坐在車上,劉家三奶奶抱著精致的“庚盒”,裏麵裝著李信的生辰八字、祖上三輩帖兒、雙方的婚書,還有李家準備的眾多的豐盛聘禮,煙酒糖茶花饃饃一些洋布節節,兩套應時的衣服,這兩套衣服是梨花在蘭州自己選定的,很是洋氣。張家親房當家子一群人在門口迎接,李家定親的人一到張家門口,萬信就將準備好的兩串鞭子炮點著了,一陣子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預示著定親的人來啦。一家人喜氣洋洋地準備著,梨花看見李信穿著新衣,騎著大馬,一臉的喜氣。就在李信進門的時候,梨花高興地過去掐了一下李信的胳膊,李信流露出一臉的幸福。隻是由於人多,兩人不便說話。

一行人到屋裏以後,就是媒人和梨花三爸在那裏說話,桂花和張梅也不時地插幾句,女方家長通過媒人商量財禮,娶親的日子時辰,兩個娃娃如何般配,雖說是二房,但還是要雙方都重視,諸多事宜談妥之後,然後才行祭奠祖先禮。接著女家就端上臊子麵招待,相互敬酒,相互認親戚。這時候梨花和李信可以說話,可以接受眾人的祝福,男方家的人吃完飯後,女家就將空酒瓶裝滿五穀糧食(小麥、大麥、豌豆、穀子、玉米等)交給男方帶回。定親的議程就算是結束了。

李信的定親活動結束後,張梅和施棋還要回到城裏去。臘月十六這一天,萬信套車送兩位少奶奶回去。剛出家門,就見梨花在路邊等候,張梅連忙問:“梨花,這麼冷的天,在這裏等誰?”梨花笑著回答說:“我在這裏等你們呀,等兩位嫂子,並和嫂子一同到城裏去”。張梅就問:“家裏知道嗎,姑娘家出門要給家裏說清楚,不然姑姑、姑夫會著急的。”梨花笑著說:“我出門就給二位老人說了,說得清清楚楚的是到城裏去,就去一兩天。”

說完就上了車,剛走出不久,就見李信騎著馬追了過來,大喊著讓萬信停車,萬信和車上的人都吃驚地望著慌亂的李信,梨花低頭不語。李信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一把拉下梨花說:“你不能走,你哥找來了。”張梅趕緊說:“信兒兄弟,有話好好說,不要打人。”李信笑著說:“我不會打人的,隻是梨花悄悄地出來給家裏不說,讓家裏著急真是不應該。你們先走吧,我帶著梨花回去。”說完,就讓張梅和施棋兩位嫂子乘車慢慢地走了。李信和梨花慢騰騰地往回走。雖說是寒冬臘月,可梨花的心裏非常溫暖,因為是和自己十分想念的信哥在一起,所以,看著信哥氣呼呼的樣子,梨花一點都不生氣。

梨花悄悄地拉了拉李信的衣襟,李信氣呼呼地不說話。梨花就一把拉住李信的大手,假裝很冷的樣子,就把自己的一隻小手放在李信的手裏,讓信哥給自己取暖暖。好在兩位嫂子的車子漸漸走遠了,路上冷清清地沒有什麼人,兩人的一些小動作別人也不知道。李信有些埋怨地說:“你這麼大的人了,做這樣的事有什麼好處嘛。”梨花隻是笑著不語,兩隻眼睛深情地注視著李信,跟著李信往前走,見李信漸漸地不責怪了,才低聲低氣地說:“人家想見你嘛,我不這樣怎麼能和你在一起,又怎麼能和你單獨待一會呢?”李信牽著馬慢慢地回過頭來說道:“我也很想你呀,可是我們還沒有成親,這樣老往一起跑,在莊子上讓別人瞧見不好。”

梨花說:“我不管,自從上次你把我送到蘭州之後,我就一直想你,你知道我的感受嗎,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你,我每當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很激動,我就情不自禁,我就想要你,你知道嗎,我有時想你想得睡不著覺吃不下飯,我有時候無端地發脾氣,把荷花都給惹了。有一段時候,荷花都莫名其妙,都不知我咋啦,我能說嗎?我有時哭,有時笑,有時不言不語,你說,我能給荷花說嗎?”李信悄悄地聽著梨花的訴說。一路無語,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李信就說:“你先回家吧,要見麵等晚上我想辦法,你這樣做太沒有出息了,回去好好在家待著,晚上聽我的口信。”梨花高興地親了李信一口,就轉身往家裏去。李信說:“不急,我先回去給姑姑姑夫說一說,然後你再回去,這樣就沒有事情了。”李信騎馬很快地回到張家,給二老說了梨花就回來了。二老就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死女子,不聲不響地……”

等到李信急匆匆地騎馬回到家裏,讓萬信把馬牽走之後,就到上房去看張振興回去了沒有。張振興還在家裏緊張地等著,跟維賢姨夫說話,見李信進來就問:“梨花找到了沒有?”李信笑著說:“我找回來了,她原想著趁兩位嫂子回城裏去,她也想到縣城買些自己用的東西,我追上大車之後,就給勸回來了。”振興一聽就跟維賢說:“姨夫,你看這事,嗯,回來了就好,我過去看看去。”維賢笑著說:“你快去吧。”李信趕緊說:“爹,今天我沒有什麼事,我也過去看看。”維賢說:“去吧去吧,兩人一起去吧!”

兩人一出門,就看見梨花遠遠地站在巷口等著。振興走得很快,一上去就要給梨花扇巴掌,李信一見這陣勢,趕緊上去一把拉住說:“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振興裝作很生氣的樣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梨花,就往回走。李信緊緊地跟著,梨花一直隨後走著,就這樣幾個人不聲不響回去了。進了家門,梨花剛想說話,就見父親和母親迎出門來,給閨女拍拍身上的塵土,就拉進屋子暖和起來了。兩位老人看著閨女越看越心疼,口裏不停地說:“寒冬臘月這麼冷的天,不要到處亂跑,要買東西,給你哥說,讓你哥給你買去,我娃要聽話呀,再說,你結婚的東西我們已經給你們準備好了,你也再不要增加啥了。”

當媽的就是偏愛女兒,看著兩位老人對女兒如此疼愛,振興和李信高興地說:“這樣就好,兩位老人不生氣,都是因為這個寶貝女兒呀。”振興還想責備梨花幾句,就見梨花高興地拉著李信的手說:“走,我們到我屋子裏坐坐,哥,你就好好地忙你的事吧。”

兩人快步來到梨花的屋子裏,梨花不由分說就拉住李信親起來了,把李信弄得怪不好意思。不一會兒,兩人就絞在一起了,梨花還不滿足,還要深入進行,李信連忙說:“梨花,今天不行,這是在你家裏,等一等吧,過完年,我們成家之後,在我們的小天地裏再歡愉吧!”梨花不依不饒,又是親又是啃的……正在兩人難解難分的時候,外麵傳來了小霞叫吃飯的聲音,梨花這才依依不舍地收拾好衣服,慢慢地和李信出了房門,一起到上房裏去吃飯。家裏的人看見兩個人臉紅撲撲的,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隻是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這天中午吃的是糝飯,張家特意吩咐廚房炒了幾個菜,相對比較豐盛,李信比振興要大一些,在桌子上振興不停地說話,向李信問這問那,都是李信非常熟悉的事,李信說起來滔滔不絕,一家人都很欣賞李信的見識和口才。愉快地吃完飯後,李信又坐在上房裏和姑夫姑姑以及振興梨花說了一會兒話,就見梨花不停地拿眼睛注視著李信,不時地用小手拉李信,一家人就裝作沒有看見。暄了一會兒,李信起身說:“姑夫姑姑,再沒有什麼事,我就回去了,離過年沒有幾天了,我回去再準備一下。”兩個老人就說:“好吧好吧,有時間再過來啊。”李信就起身出門了,臨出門梨花拉著李信的手就是不放。

臨近年關,秋裏跑出去的滕玉春終於有了消息,消息是玉功和玉亮回來時帶來的。那天,玉功、玉亮趕著大車給姥姥家裏送過年的年貨,有兩口豬,四隻大羯羊,二百斤小米,五十斤銀川白米,一百斤旱麥磨的頭道麵,五十斤胡麻油,明生和萬信幫著卸車之後,就請兩個外甥到屋子裏坐坐。李信陪著兩人說了一會話,就談到了玉香家的事,玉功悄悄地說:“不要外傳,玉春跑了之後,就一直不敢回家,先到會寧通渭一帶幫人趕牲口,後來就慢慢地跑到秦安天水一帶,最後就到陳明暉的部隊上去了,由於槍打得準,被安插到陳明暉的警衛連裏去了。過完年玉香就準備過去看一下去。”李信就說:“我們這邊明生也想當兵去,過完年之後,我們把事情辦完,就讓明生一路照應著去。”玉功就問:“尕舅,過完年你們有啥大事情,我們咋不知道呢。”維賢就笑著說:“給你尕舅再說一房媳婦,準備正月初八辦,日子最初還是你爸給定下的。你給你爸、你幾個爸爸都說一下,到時候可都要來呀,過完年我就打發人給你們送喜帖子。”玉功玉亮笑著對李信說:“那我們就早早地祝賀尕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