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聊《美人見》(1 / 3)

我醒在一個美妙的清晨,一群烏鴉啊啊的叫著,我並不討厭這種叫聲兒。

我清醒了。我出汗了。自行車給了我興奮的狀態。

我在大堂,被職業女接到了鮑總的公司。職業女今天有些異樣!我沒工夫猜了,我接到了老段打來的電話!

老段:“一個劇本兒,你給改改,付給你銀子。”

我說:“好事!急嗎?”

老段:“還行。越快越好!”

我說:“什麼本子,幹嘛用的?”

老段:“一小公司接了一發布會,找了一劇本兒想截幾段。你就趕緊吧!”

我說:“你朋友的公司。”

老段:“不算是朋友,認識不久。”

我說:“多謝啊!本子大概其什麼內容?”

老段:“就是說有兩個人看著過去的事兒對應現在的事兒,回頭再說唄,我回頭發給你。”

我說:“你等會!你得細說吧!還有什麼呀?我怎麼聽著那麼耳熟呀?”

老段:“還有什麼呀!能記住的還有一段詩,一段挑蓋頭,一段吃盒飯,一段兒什麼來的?”

我說:“還有一段兒等人是吧!”

老段:“好像有。”

我說:“還有一段兒送圍巾,還有一段兒自言自語,還有一段兒騎車的是吧?”

老段:“嘿!你都知道呀?有人找過你啦!”

我說:“沒誰找過我。”

老段:“誰找的你?”

我說:“誰找我幹嘛呀!”

老段:“你怎麼知道這劇本的?”

我說:“我太知道了我,這就是我寫的,我能不知道嗎?”

老段:“我說哪!這路子像是你一開始的路子。”

我說:“這劇本兒哪兒來的。”

老段:“網上找的。”

我說:“問價兒了嗎就用。”

老段:“你看!這話兒怎麼說的!”

我說:“別怎麼說了,別用了,你告他停止侵權啊!”

老段:“這事兒你放心吧!我給你辦了。”

我說:“謝了!有了結果給個電話。”

老段是我多年的朋友,一直算是幫我。我很氣憤,內心世界一直重複著幾個字,“這憑什麼呀?”我看了看眼前一直等我的職業女,雖然我還在氣憤之中,但是依舊向人家表示了歉意。

走路的過程中,坐電梯的過程中,我一直在自問,憑什麼呀?我的劇本兒你拿來就用,這也算是心血,怎麼也得有個燈錢吧!而且用的地方兒也不對呀?我是越想越生氣!我告訴自己別耽誤了今天的正事兒!別受幹擾!

剛下電梯,老段又來了電話。老段也很氣憤,說是對方公司告訴,沒事兒,就用一下。我跟老段說,太有事兒了,這個要是用了就官司的伺候!

電話一掛我才發現職業女變成了齊頭簾兒女,她告訴我職業女有事讓她來告訴我,今天改在鮑總辦公室談劇本兒。我以為是為了能抽煙哪!結果並不是這樣的,是會議室有董事們開會。是臨時會議,太急了,必須讓一下董事們。我太能理解了。

鮑總把我攔在了他的辦公室外麵。說是聽職業女說了我電話裏談的,問我什麼意見!

我說:“回頭再說吧!”

鮑總說:“我給你出個主意,這樣你看成吧?你把你的劇本兒,就是被侵權的這個劇本兒跟我們公司簽一個閱讀協議,這個劇本我們公司也可以討論一下,當然了你要是不願意討論也沒事兒。有了閱讀協議,就叫公司的律師解決就行了。”

我很感謝鮑總,還有職業女。我跟著職業女簽了閱讀協議,在休息區抽了一根兒無奈與感謝的煙。

扣邊兒女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口氣有些怪的說:“你的劇本兒我個人是很喜歡的!”之後轉身走了。

一根兒煙的功夫,職業女帶來了一個告知,律師已經跟對方侵權的公司通過電話了,對方表示立即停止侵權,並口頭致歉。

我豁然開朗,在我愉快的時候我才又一次發現不止是職業女,剛才的鮑總也是有些異樣!

我帶著一個剛剛轉好的心情坐進了鮑總的辦公室,對著一個個熟悉卻叫不上名字的人開聊了。

我說:“舞劇《美人見》,美人依舊是美人,何時再見卻是一個問號!我想說,愛,關於愛的解讀。關於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讀音和寫法,更有千千萬萬個因為有了體會而得到的理解,要是盤問一下,關於愛,有的人會拿出一段話兒的表白,有的人會就給幾個字,有的人會是一個表情,有的人會是一段兒深藏不語的回憶,有的人會是一件具體的事兒。我要說的是一個小男人關於愛的拆解,這種拆解我看做是一個公式,公式的一邊有兩個字叫做付出,公式的另一邊兒也是兩個字叫做回報,公式的中間是一個等於號,偏偏這個等於號被一條線給斷開了,斷開後的符號叫做不等於。”

胡子男重複了一下“不等於!”

我覺得自己的開場有點兒貧了,可能是過於認真了,我得放鬆下來!

我說:“一個小男人帶著一封書信和骨骼上印著的塵埃的烙印。”

說到這兒,我特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覺得這樣是說話的一種補充。

我說:“他要將書信送去江南,他的臉上是一痕苦笑。他曾經失去過似乎是心愛的人,他剛剛經曆了偌大的困惑與血雨腥風。與小男人對應的是一個女人,尚存一命,本來隻是保護這個小男孩送信,結果卻發現了這個小男人似乎是真的給出了情瀾,這個女人有著無力交織的奈何!這個小男人和這個女人如何去往江南,一路上有豔陽、明月,有風塵滾滾、刀槍劍戟。我們正式開始!來看看故事而後得到感受!”

今天有些冷清,聽我聊的人少了一些,也都是我連模樣兒都沒記住的,可能是董事們開會弄的。

我說:“你就是一個觀眾,你坐到了一個特定的空間裏,要用將近兩個小時去聽、去看、去感覺,你要做的是放鬆,用不著期望也不要去比較。我敢保證你一定不會寂寞。但一定要靜下來,三遍鈴聲過了,視覺是暗了,你來看,大幕緩緩的開了。”

我一定得控製一下了,我開始有點兒不好好說話了,我警告了一下自己,還好!麵前的人還沒走。

我說:“第一幕,第一場。舞台一亮就是一條去向江南的路。舞台後區是一樹林子的景兒,這景兒擱在下邊兒,遮上紗幕,給亮兒就出了,不給就是一片黑。樹林子上邊是那街市的景兒,跟昨兒一樣。”

我摸了一下兒煙,一看沒機會點,就放棄了。

我說:“一個穿了破衣的小男人吃力的背著一個穿了爛衫而且是血跡斑斑的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段盈。從下台口出,何止是步履蹣跚,幾乎跟搬山一樣,走幾步停幾步,走一個之子型到舞台前區。這是一個流動的表演段,段盈是昏死在小男人後背上的,照明給一個漸明到漸暗再到漸明的過程。到了舞台前區給追光。奄奄一息的段盈,在小男人的後背上醒了,吃力的抬手指了指遠處,而後又昏了。這個表演段就是一個慢,慢到台下觀眾都著急才好呢!段盈抬起的手和身體一起癱軟,給人的感覺就是赴黃泉去了。小男人把癱下來的段盈往上一掂的,接著走。照明漸暗,紗幕上給一個月亮,演員照明隻給追光。這是小男人背著段盈走了一天的意思。月亮下麵小男人小心翼翼的把段盈給放下,這個也是慢,及其的慢。完後小男人把段盈摟懷裏,給一個月亮燈片的定點光,月亮打這兩個人身上,有點兒淒美。段盈醒了,小男人苦苦的看著段盈,段盈抬手指了指遠處,而後就劇烈的幹咳,小男人一下就哭了,心疼!抓住段盈的手,無助的哭,段盈還不錯,無力的撫了一下小男人的臉頰,給小男人擦拭了一下眼淚以示鼓勵,結果眼淚沒擦兩下兒,段盈又是一個劇烈的幹咳,給自己咳暈了。小男人輕輕的搖晃了段盈,完後就是大哭,先把頭趴在段盈身上哭,而後把段盈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給自己擦眼淚,看著段盈的手從自己的臉上和手中垂落。這塊兒是感動台下的一個重點,台下可以不跟著哭,但也得跟著傷心一下兒。而後段盈就剩下微弱的呼吸了,舞台畫麵靜止一下,音效給個微弱呼吸的聲兒,給個兩個八拍左右。小男人把段盈放平,讓段盈平躺在地上,自己是垂首頓足,而後開始搖晃段盈,撲到段盈的身上搖晃,再起來看看,再撲到段盈的身上搖晃,一點點兒的劇烈,這小男人以為段盈駕鶴西去了呢!結果還好!段盈醒了,一陣幹咳傷口就開始出血,這個出血可以兩種處理,一種是特效,一種是給寫意了。段盈是沒力氣的,就是平躺著,顧不了流血,小男人一看流血了就傻了,趕緊用手給段盈捂上傷口,結果弄一手血,傷口也沒堵上。最後小男人用嘴給段盈添傷口,用唾液止血,再把自己的衣服都脫了,脫一上身精光,給段盈綁住傷口,最後就連褲腿兒都給撕了。小男人就呆呆的看著段盈一動不動,照明漸漸的暗下來。轉場。整個這一場是非常緩的,特別是最後小男孩呆呆的看段盈的靜止,這個更要慢,直到台下繃不住了為止。這個靜止要有一個非常短小的伴奏音樂反複的來,而且得讓觀眾聽出來是一直反複著一個音樂。”

說到或者緩慢的時候,我刻意的放慢了語速,賣力的說明舞台上的畫麵。

精明男問了一句:“為什麼這麼慢呀?”

我說:“一個要死,一個不想讓那個死,快也快不起來,幹脆慢下來,徹底的慢,慢可以讓看的人心裏有的想,可以突出細節,可以讓小男人的無助和段盈的奄奄一息得到突出。”

胡子男:“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玩的。”

我說:“舞台上,快的畫麵好弄,一閃而後,越慢越不好弄,這段兒就是一難事兒。”

精明男:“倒是挺有味道的!”

我並沒有明白精明男的話,我就當是褒義的話聽了。

我說:“第一幕,第二場。舞台上出一個石頭台階的物件兒,要大氣的。暗轉上來的時候還得快。二場一開始,一老頭走上台階,懷裏抱著令旗,旁邊跟著一個小卒兒,老頭把令旗交給小卒兒,小卒一施禮就飛奔下場。這段兒要一閃而過,千萬別在慢了。這段兒的照明壓著點兒,完後照明來一亮,小卒就回來了跟著一大將,這大將的行頭得講究,從頭到腳一身兒黑,頭上包個黑頭巾,上身兒再來一鎖子甲,這個得跟真的似的,腰裏給挎一長劍,手裏給配上一個關刀,要長刀頭的關刀,刀頭拿黑布裹了。這小卒和大將往老頭哪兒去,走一半兒的路,照明來一大亮,再上來一幫人,都是一身兒黑,都是黑頭巾,黑壓壓一片,每個人的上身兒都來一藤甲,一人弄一口刀,要環首刀,用黑布給刀身給裹上,演員把刀加胳肢窩底下。這刀這樣兒一弄,這幫人就顯得傲慢了,還顯得武功了得。”

我特意的觀察了一下瘦弱男,一個人坐在角落裏默默的書寫著什麼,跟往常不太一樣,我就當他做筆記哪!

我說:“這黑大將給老頭施禮,這一幫黑藤甲兵給老頭施禮,老頭免禮,完後老頭一招手,黑大將朝著黑藤甲兵一招手,這幫黑藤甲兵就開練了。這是什麼意思那?就是老頭叫來一幫高手,看看高手們的本事兒。完後是一倍兒漂亮的舞段。甲段舞蹈,一幫黑藤甲兵整體騰空,淩空掄刀,裹著刀的黑布就不用摘了,現在用不上,然後就是跳一下砍一刀,跳的不用太高,離地就掄刀,然後就是前竄掄刀,側跨掄刀,橫著砍、豎著劈、斜著削,速度用不著太密,穩著點兒。台下一看,就是一片黑頻繁跳躍著掄刀躲,看著就有殺氣。乙段舞蹈,那黑大將上了,耍關刀用不著花哨,每一刀都是刮風,全是凶狠的招兒。然後是丙段舞蹈。黑大將和黑藤甲兵一塊兒來,一起騰空、跳躍、掄大刀,這回弄大的流動路線。丁段舞蹈。一群黑兵黑將突然集體臥倒,跪地上,躺地上,翻滾在地上,猛削、狠剁,就是不站起來。舞段結尾,一群人起身,砍兩下突然收了。給人的感覺是還得有下一段兒,結果沒了。舞段一收,這群黑藤甲兵還把刀夾在腋下,然後就退後了。然後老頭就笑了,一看不錯!夠凶猛。就給了黑大將一令牌,黑大家領令,帶著自己的兵就撤了。撤了是從下台口飛奔向上台口撤的,給人的感覺就是去追殺了。暗轉,這場過了。”

我一直沒好意思點煙,一看屋子裏冒煙兒了,我很高興,借著高興的勁兒,就一邊兒點煙一邊兒接著說。

我說:“第一幕,第三場。給照明,出一街市的景兒,街市的景就是昨兒那景兒,懸空蒙紗的,給亮兒就出來。小男人赤裸著上身,背著段盈就到了街市了。小男人找了一個角落,放下段盈開始乞討要飯,不間斷的有路人經過,小男人就是跪地叩拜!就沒誰施舍。這是一個表演段落。音樂是大悲的,小男人太慘了!然後,這小男人就著急了,就一邊兒作揖一邊兒跪著走,來回來去。還是沒用,沒人施舍。這是第二個表演段兒,是剛才那個的升級。然後小男人就灰心了,回到段盈身邊,趴著段盈的身上就哭了,段盈艱難的抬起手指向遠方,意思是你走吧!就甭管我了。小男人拚命的搖頭,攥住段盈的手慢慢兒的幫她放下。然後擦了眼淚猛的走到街道中間就地一跪,不停的磕頭。這是表演段兒的第三個,比較一和二又升級了。這時候來了一好心人把一壺水舍給了小男人,小男人對著好心人的背影連連叩首,趕緊回段盈身邊,給段盈喂水,這時候的小男人是笑著的,略顯開心。這時候的小男人覺得能給段盈幹什麼都是沒事兒,我以為。這也是一表演段兒。然後小男人就回到街心繼續磕頭,突然就沒有路人了,小男人就把頭磕在地上不動了,等著。舞台畫麵靜止一會兒。段盈側著身子看著小男人,自己想支撐著起身,過去告訴這小男人別這樣了,結果沒起來。這時候來一路人,小男人就過去抱住路人的腿不放,路人一開始扒拉他,後來就踹他,小男人就是不管不顧了,連磕頭帶作揖死活纏住路人,最後還給路人指了指躺著的段盈,路人一看無奈的扔下了一件兒包裹裏的衣服,小男人趕緊給段盈蓋上。然後又回到街心,這時候來一白衣公子哥,小男人就糾纏這白衣公子哥,結果人家給小男人給攙起來了,跟著過來看段盈,一伸手摸段盈的脈搏,這小男人站在後邊沒看明白,以為要怎麼著哪!就拉開這白衣公子哥,拉來拉去就有點急了,白衣公子哥一下就給小男人給撂倒了,一看就是有功夫的人。這時候段盈就勉強的坐起來了,怒視著白衣公子哥,小男人趕緊摟住段盈,一隻手指著對方,意思是別過來。白衣公子哥無奈的搖頭,人家其實懂醫要給段盈把脈。這時候段盈就癱軟在小男人的懷裏了,白衣公子哥丟下錢財揚長而去。小男人先是有點兒不明白,愣了,而後就笑了,撿了錢背著段盈就走了。這是若幹表演段堆出來的一場,內容不少。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