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光光病房出來,她切口愈合的不太好,她又老愛動,讓八百個人跟她著急,弄不好月子就要跟醫院過了。
路過護士站,值晚班的小護士點著腦袋昏昏欲睡,整個婦產科都靜悄悄的,走到樓梯拐角處,剛要下樓,若有似無的聽到東西敲地的聲音,那聲音很細很小,幾乎都聽不太清。我頓了下腳,四處看了看,那聲音又沒了。等我再要邁步,那聲音又出現了。
醫院的燈挺亮的,這聲音斷斷續續從一個病房發出,我皺了皺眉,乍著膽子走了過去,從病房門的窗戶往裏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一個大著肚子的年輕孕婦,躺在地上,拿著暖水瓶的鐵蓋,吃力的敲著地麵,力圖發出聲響招來人,她的表情特別痛苦,動起來都難,她一直努力的睜著眼睛看門,見到我後,像是看到了希望,她說不出話,伸出手向我求救。在她分開的兩腿之間,有血蔓延。
我啊的驚呼一聲,抬頭記住病房號,撒腿就往護士站跑,把那個護士搖醒:“快快,517房間那孕婦摔倒了,叫救命呢。”
小護士迅速到場,見這種情況馬上按了搶救器。幾個護工過來把孕婦抬上床,推著跑著送進了手術室。
等孕婦進了手術室,小護士嚇的都要哭了:“幸好你看見了,不然她出事,我死定了。”
我問:“她什麼情況啊?這麼大個肚子,怎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啊?多危險啊?”
小護士說,這是個未婚孕婦,才20歲不到,家裏嫌棄丟人,隻出錢不出人,孩子爸爸比孕婦還年輕,倆小孩。本來孩子爸爸天天還會來,這兩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就剩這麼個孕婦一人。她的產期就是這兩天,小護士還特意跟她說,一有情況馬上按搶救器,沒想到她倒在了地上,疼的搶救器都夠不著,顯些釀成大禍。
我感到後怕,是不是要不是我,她就出事了?她會死?她的寶寶也會死?
回到家裏,仍是不安,連做夢都是那個孕婦痛苦的向我伸著手,手上還沾著血,我看著看著,眼見著那個孕婦的麵孔變成了林邊的模樣。我驚叫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氣,一身的冷汗。
我覺得我想通了,想的通通的了,再沒有一點猶豫,不存在任何退縮,我甚至迫不及待。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大亮,我就去找光光,我說:“
光光,我想明白了,我要找她去!”
光光不太信我的樣子,畢竟我昨天還沒這麼堅定,她問:“你想明白了?想明白什麼了?”
我拎過凳子坐到她對麵,我想了一晚上,腦子還有點亂,我力爭把條理說清楚,我說:
“我一直都想她好,想她嫁人,想她過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拖累她,所以我放手了。”
光光撈起一個奶罐子就砸我:“你滾吧,你這就想明白了?”
我點頭:“是,我錯了”
“繼續說!”
“昨天,我看見隔壁那個女孩,她出了事,周圍連個人都沒有,我突然就怕了,你說林邊那麼狠,她是吃準了跟我耗一輩子的,她現在隻身在外,哪天再病了,起不是周圍連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
“說下去”
“我有點怕,怕她出事,我想找她去,所以,你能不能把她的具體地址給我?”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找她去?那你別想再禍害她去!”
我搖頭:“也不是,我一直覺得,我們不該走在一起,她的個性你懂,在這上麵,她根本不理智,所以我一再的拉著她,規避著我拖她後腿,當然,到了我還是拖了她的後腿。”
光光不耐煩:“你磨嘰啥呢?”
我抬起頭:“我原來就是覺得,我們不該這樣,可是,我現在卻明白了,沒有該不該,隻有想不想。若說不該,我早年就不該愛上她,可是我愛了,若說不該,後來我不該跟她在一起,可是我們在一起了。情不該動,可也動了,心不由己,可也愛了,愛了就愛了,存在即是合理,既然發生了,就不該往沒發生上靠,而是應該往麵對上想。”
“所以?”
“所以,我要去找她,原來我想,我一無所有隻會毀了她。可是現在,我想我要更努力認真的生活,真正努力的生活,而不是混日子了,我會活出我自己的樣子,我的日子是有盼頭的,這跟拖不拖她後腿沒關係。”我覺得我說的有點繞,我抬頭問光光:“你明白嗎?”
光光歎氣,怒其不爭的看我:“你可算明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