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遙遙過,過了冬又是春,林邊在四月份,又給光光寄了張照片。
她是不是知道我在想她?所以將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給我?
照片裏,她站在雪地,旁邊是一個半人高的雪人,她帶著手套捂著嘴,對著鏡頭微微含笑,我感覺到了,她就站在異鄉的雪地裏,衝我輕輕招手,喚我木陽。
她依舊還是那麼瘦,不知道課業是否很緊,她吃不吃的消?她一個人在那邊又過不過的慣?
我這樣想著,翻過了照片,果然還是那隻兔子,還蹲在那裏,還在望著頭頂上的太陽。她故意把太陽畫的歪歪扭扭,我都能猜到她畫這個太陽時,孩子氣的負氣模樣。我打從心裏笑了出來,畫下麵有一行小字。她的字跡雋秀工整,隻是那行字的內容,讓我的心像被硬物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寫到:做了個夢,白兔子還是等到了灰兔子,兩隻兔子在一起過上了平淡溫馨的生活。我覺得滿足,我是笑著醒過來的。木陽,我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算一算時間,我們已經分開一年又五個月了,但我覺得是這樣的漫長,似乎橫跨了所有的時間與空間。
我對光光說:“你把她的具體地址給我吧。”
光光佛爺似的橫了我一眼,慢條斯理的問:“你想好了嗎?”
我不確定,但我知道,我十分想念。
光光幽幽的說:“她出國之前來我家了,小陽,你見過林大夫哭嗎?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在我這哭了整整一宿,看得我都跟著難受,可她卻沒說過你一句不是。”
我驚訝,光光沒有跟我說過這一節,我不知道。
所以光光說:“那時候我忍下把你揪出來的衝動,就是覺得,你如果沒想好,那咱就別禍害人姑娘了。”
她沒有把林邊的地址給我,我那剛剛萌起的去見林邊的衝動,也因她的一襲話而瞬間退卻掉了。
是,如果我沒想好,就不能再去禍害她了。
到了五月份,天氣轉暖,我重新殺回百貨街,白天練攤,晚上去補習班上課,周末陪光光上胎教課,日子雖說忙碌,但心裏一點都不充實。
我在百貨街等到六月份,也沒見李哥李嫂回來,我覺得蹊蹺,就跟周圍的人打聽了下,這才知道李哥在東城校區口租了個小當口,真的開起了飯店,他們兩口子年前就紮在那邊了,生意好像還不錯呢。
我想起了李嫂的話,日子在盼不在混,他們的日子果然盼出來了,以後隻會越盼越好。而我呢?我的日子要怎麼盼?我這樣想著,然後更努力的擺攤,更努力的攢錢。可等到存折裏的數字終於攢夠目標後,心卻是空落落的。
有了點小錢有什麼用?我居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我一不喝二不賭三不嫖的。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可我以前怎麼會那麼在意錢?
因為我那時候特別特別窮,還在透支招行卡,險些淪為卡奴。
可我那時怎麼會那麼窮?想到這,我就開始皺眉。
晚上從補習班回來,累的嗓子都啞掉了,補習生是花錢來的,所以都不怎麼講紀律,給他們上課很勞心勞力。在家樓下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身影,微微的眼熟。我推了推眼鏡,不確定的走過去,借著月光看,疑惑的叫:“姨”
林媽一直心神不寧的在樹下轉圈,被我叫了聲,反而嚇了一跳看我。
我問:“你怎麼在這啊?先上樓吧。”
林媽沒動,看了我半響,歎氣:“你把她找回來吧。”
我當然知道林媽嘴裏的她是誰,所以我特別吃驚,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我不相信,試探的問:“什麼?”
林媽說:“你們的事,我還是不同意,但我放手不管了,你把她找回來吧。她還要在國外漂多久?我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她真要在外麵念書念到我死嗎?”
不是成全,是放手不管,但我知道,這已經是老太太最大的讓步了,我們讓她這麼為難,這麼難堪,可她最終還是放手不管了,她讓我把林邊找回來,她想念她的女兒了,這想念大過了一切,以至於戰勝了根深蒂固的傳統。我震撼的言語不能,立著身子便跪了下去,我說:“姨,讓她在國外把書讀完吧,這邊有事你就找我,我就是你親閨女,跟以前一樣的親閨女。等她讀完書,我就把她接回來,送回你身邊,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