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群島的下方就是亞速爾群島,同樣是個被邪惡與黑暗籠罩著的群島,雖然亞速爾的女大公聲稱亞速爾是個無陣營的自由之地,但大概隻有海盜和盜賊們才會那麼想。
龍火列島確實是他們僅剩的選擇了,雖然不能說好,因為龍火列島上從不缺乏戰爭,但最少的,他們可以為自己的妻兒爭下一份微薄的財產與棲身之所,讓他們不至於好似一隻野狗般地被人四處驅逐,最終凍餓而死。
“尊敬的閣下,”騎士修向考伯特鞠了一躬:“請原諒,但我想要知道一下,我們大概還要航行多久才能到達龍火列島?”
“叫我考伯特吧。”小雀號的船長說:“我既不是爵士也不是法師我想,如果海風能夠始終如一地向著一個方向吹的話,我們可以到龍火列島上吃第二餐。”
騎士沉吟了一會,如今大陸上已經很少有人一日僅用兩餐,那麼考伯特船長所指的第二餐應該就是一天的正午時分,他輕輕地從胸膛中吐出一口氣,他是那麼地急切,想要看到新的,能夠屬於他們自己的土地。
“萬分感謝,船長,”他選擇了一個適中的稱謂:“你給予我們的恩惠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
“能夠幫助你們是我的榮幸,”考伯特說:“大陸上每一個人都應該感謝你們感謝駐守在雷霆堡的每一個士兵與騎士,還有法師。”
騎士的眼底掠過一絲令人不安的陰影,同時露出一個晦澀的微笑,“也許吧。”他說。
就在修準備告辭,回到他和同伴分享的艙房時,考伯特叫住了他。
“碧岬堤堡的老朋友給了我一塊相當不錯的藍紋奶酪,”小雀號的船長說:“也許你願意和我喝一杯,配著奶酪,我覺得你需要這些。”
修停頓了一會:“謝謝,”他簡明扼要地說:“但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他說,聲音嘶啞,但語氣昂奮,眼中的光芒讓考伯特聯想到那些坐在賭桌上沉默著丟下最後一個子兒的賭徒,“所以,”他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就像是扣在射手手中的弓弦,考伯特認為他的精神或許也是一樣的:“我隻想回去休息一會兒,非常抱歉,船長。”
考伯特點了點頭,他的憂慮再一次地湧上心頭,黑發的施法者固然將會得到一柄鋒利的大劍,但顯而易見,它是雙刃的,小雀號的船長毫不懷疑,稍有差池,它的主人一樣會被它割傷手指。
就在這個時候,呆在桅杆最頂端的瞭望員突然發出了一聲細而小的呼哨,他從木桶中探出身體,向下打著手勢。
“怎麼啦?”修問。
考伯特盯著瞭望員看了一會:“有條商船,距離我們不遠。”
新的小雀號在平靜的海綿上飛掠而過,速度快的驚人,他們很快就看見了瞭望員所說的商船。
它的樣子並不好,船體多處焦黑,看得出是弩炮射出的火球擊中然後燃燒造成的,船上的桅杆全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毀,主桅折斷,船帆與帆索都成了說不出是個什麼玩意兒的東西,甲板上一片可怕的寂靜,月光與星光照耀著它,讓人們得以看清楚浩劫之後的淒慘景象甲板上到處都是倒臥著的軀體,衣衫上血跡斑斑,隨處可見折斷的刀劍與將一個木桶變作刺蝟的箭矢說明了之前的戰況有多麼激烈。
“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考伯特船長說,從那隻商船的內部傳來微弱的求救聲,還有人活著。
這種情況在大海上並不少見,海盜們在劫掠船隻時,隻會留下財物與可能得到贖金的貴人,還有那些可以賣作奴隸與實驗材料的人,他們不保留船隻,隻會灑滿油,點上火,或是在船身上鑿出窟窿,任由它自行沉沒;但在極少數的情況下,被海盜攻擊的船隻能夠僥幸逃脫,就像是他們看到的這條船,這條船是帆槳兩用船,所以在桅杆折斷,船帆焚毀後仍然能夠靠著船槳逃走,但現在它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考伯特懷疑裏麵的漿手是否是被鐐銬固定在船底的,雖然碧岬堤堡有法律一再申明這種做法是錯誤的,但還是有船主會那麼做這些漿手一般而言不是逃犯就是欠下了債務無法償還的可憐蟲,他們即便遭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也不敢向執政官申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