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帕,走到埃爾米拉身旁,開始抹起眼淚。“我可憐的埃爾米拉,”她說,“你不再獨自一個人悲傷了,這是多麼的幸運啊。還有其他人——其他許多人——都比你要悲傷絕望得多,這是多大的福分啊!”
“他們並不悲傷!” 已經是坐立不安的埃爾米拉小姐在輪椅中突然一下子立直了身子,厲聲喊道。
“咿——嗚嗚嗚!”金克斯大聲哀號。
“入鄉隨俗吧。”班尼斯特說完,靠著坎皮奧先生的肩膀也開始哭了起來。
埃爾米拉小姐用一種蔑視的神情看著四周這群悲傷的朋友,看上去情緒非常不好。弗萊迪漸漸覺得查爾斯是對的,埃爾米拉小姐總是處於舞台的中心位置,大家順從她,溺愛她。但是現在,她隻是合唱團中的一員,與其他許多人沒有什麼兩樣,並且這些朋友似乎比她還要悲傷。
“她不再是蜜蜂王後了。”弗萊迪想道,“她就像一個有病的人,認為自己很重要,因為屋子裏所有的人都在服侍他。但是當他到醫院後,發現周圍都是病人,他反倒不會喜歡那兒了。”這時,弗萊迪注意到埃爾米拉小姐在向他招手。
“你說的那個沼澤,” 等弗萊迪走近後,她問道,“在哪裏?”
“你是說我在詩裏寫的那個沼澤嗎?嗯,我想我當時寫詩的時候想的是‘大沼澤’,是在弗吉尼亞吧?”弗萊迪回答說。
“班尼斯特!”她叫道,“在距離那裏最近的地方給我訂個房間。”
“好的,小姐。”班尼斯特一邊說,一邊取出他的筆記本,“從森特博羅坐車到羅馬,再從羅馬坐飛機到距離沼澤最近的地方。我去查一下,小姐。”
埃爾米拉小姐說:“我要去收拾一下行裝。”說完後站了起來,步伐輕盈地跟在班尼斯特的後麵。她走路的輕巧使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經常步行走路的人,而根本不是一個整天坐在輪椅上的人。
“啊,真是豈有此理!”坎皮奧先生說。
“我的天!”弗萊迪問道,“你覺得她這樣子可以去旅行嗎?你覺得她會沒事嗎?”
“你看她!”坎皮奧回答說,“披著這樣的披肩,一副這樣的表情,汽車上看到她的人不爭先恐後地把最好的座位讓給她才怪呢?人人都想幫助這個可憐的老女人。我的天!下次我旅行時,我要戴上長長的白胡須,再拿上一根拐杖,這樣坐車時我就不用再站著了。”
“你真的認為她會沒事嗎,吉米遜?”米納瓦小姐問道,“我照顧她這麼長時間……”
“我當然敢肯定她會沒事的。她會在沼澤地找到自己的一片小天地。她會像泥漿中的癩蛤蟆一樣快樂,或者說是一樣悲傷。事實上,她也許是想去那裏醞釀出一種特別的悲傷情調,然後再回來作秀給我們大家看。”
米納瓦小姐朝著湖麵看去,而後又抬頭望著天空。“天哪!”她說,“我想太陽就要出來了。”
“天看上去確實越來越亮堂了。”坎皮奧先生說,“不過,烏雲還是沒有散去。”
“讓大家心裏更亮堂的是埃爾米拉小姐走了。”弗萊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