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尚未到來的微明中,在死滅的寂靜中,一道冰冷的凍結的透明的牆橫貫在我和霓音的中間。
“真的很抱歉,把你禁錮在外麵。”
“你又犯什麼神經病?”惑冷冷地說道。
“我很清醒。”我的語氣仍然悲傷。“同樣,我也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
深深地吸了一口甜腥的空氣,卻流不出眼淚。
“你們所追殺的耀塵,大幻月城及西幻滅聯邦聯合帝國第十二皇子,已經戰死了。”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闡釋著,全然不顧已經沙啞的聲音。
“我明白我自己的命運之所在。總有一天,我會麵對所有想要殺我的人,然後來徹底結束東域十國的西征。”
“夠了夠了,我不懂你的意思。”惑不耐煩地將手中沾滿血的輕劍收回劍鞘。
霓音隻有哽咽聲。她已經聽懂了這近乎是死亡宣告的語句。
“我不會讓他們殺你。永遠不會。”
“那樣你會死的。”我閉上眼睛。
“無所謂。”她的微笑很僵硬。
“所以那什麼……也不用再去想了吧。”
“我會等著你……”
“以後……就在戰場上見麵吧。”
“我等你。”
“沒這個必要。”
“我想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你哪裏都沒有做錯。”
她的臉有些扭曲。
“注定……不能?”
我看著自己漸漸分解成黑色光粒的身體,輕輕地說:“是啊。”
場景迅速變換。
……
萬人空巷,連這個處於冰雪之國邊境的偏僻街道也不例外。人們成群結隊地湧向沙之國,迎接從中央聯邦歸來的東域十國聯軍駐中央聯邦分部總執行長。
她沒有回協會,否則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抵達沙之國。她一定很恨我吧。
我走過街道,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然後把兜帽拉得遮住了眼睛。一群光著上身的不良少年,正在逼近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砍刀和鋼管閃動的寒光,映著女人嘴角一抹流下的殷紅。
婦女的臉上,竟然沒有任何恐懼,而是扭曲著一個古怪的笑容。她緩緩地從孩子的繈褓中拔出一柄狹長的匕首,幹淨利落地把繈褓扔到一邊。
啪的一聲裂響,木偶的頭顱從尚在繈褓中的軀幹上脫落,上一秒還脆弱無助的婦女,這時卻變得凶狠毒辣,她一個箭步衝上去,用相當嫻熟的手法,將那個手持砍刀的人的胸口刺穿。刀刃從血肉裏拔出來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我眼睜睜的看著不良少年對婦女的暴力欺淩轉為了黑吃黑的白刃格鬥,神色不免一凜。
然而重點在於,她每一次的斬擊,空氣中便會凝聚出靈力,靈力的輸出量大約是一個虛空境魔法師的十分之一。注有靈力的刀刃,在刺中敵人時,會讓那裏的血肉瞬間爆裂。
她用衣角揩去了刃上的血,點上一支煙,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剛才的事,你都看見了?”
我沒有說話,隻是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既然看見了那就說出來,別那麼做作。”
“這裏難道沒有執法官麼?”
“在這裏,我就是法。”女人淡淡的吐出一個煙圈。
“那我走了。”
濕冷的金屬氣息,像一條遊走的毒蛇。然後,刹那間顯化的邪神魔劍被我回身甩出。
時間戛然而止。女人手持匕首懸在空中,流動著紅光和黑光的劍刃抵在她的腰間。我盯著她大驚失色的瞳孔,嘴角挑起一個諷刺的笑容。
“聖光蒙塵三棱劍。”
我的視線中,隻留有藍色的星塵尚未散去。女人被攔腰截斷的身體釘在遠處的一麵牆壁上,開成一朵妖冶的曼陀羅花。
就由你來替我承受這鑽心剜骨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