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經解諸序及書後】(7)(1 / 2)

《九經》,《禮》居其三。其文繁,其器博,其製度今古殊。學者求其辭不得,必為圖以象之,而其義始顯,即書以求之,不若索象於圖之易也。《禮》之有圖自鄭康成始,而漢·侍中阮諶受《禮》於綦母君,取其說為圖,又有梁正、夏侯伏朗、張鎰三家,而今皆無傳矣。周世宗厘正典禮,洛陽聶崇義以國子司業兼太常博士,凡山陵禘祫、郊廟器玉之製度,悉從其討論。乃考正《三禮》舊圖,繢素而申釋之,篇敘其凡,參以古今沿革之說。至宋建隆三年表上於朝,詔太子詹事尹拙集儒學之士重加參議,拙所駁正,崇義複引經釋之。當書成時,太祖嘉其刊正疑訛,既被紫綬、犀帶、白金、繒帛之賜,頒其書學宮,又以其圖繪國子監宣聖殿後北軒之壁。逮至道初,舊壁頹落,命易以版,改作於論堂之上。鹹平中天子幸學,親覽觀焉。

《宋史》列諸儒林之首,可謂極儒生稽古之榮矣。其後陸佃撰《禮象》,陳祥道作《太常禮書》,正聶氏之失而補其闕。於是賈安宅、王普交言崇義未嚐親見古器,出於臆度,有詔毀學宮舊畫兩壁圖。然繹竇學士儼序聶氏書,稱其博采舊圖,凡得六本,則實原於梁、鄭、阮、張、夏侯諸家之言,而非出於臆說。禮圖之近乎古者,莫是書若也。惟是尹拙依舊圖畫釜,聶氏去釜畫鑊,兩人異同,當日下中書省集議。張昭謂釜不可去,而《周官》、《儀禮》皆有鑊,因請兩存之,圖鑊於鼎下。而今流傳雕本有釜無鑊,則有不可解者,請以質深思博學之君子。

衛氏《〈禮記〉集說》序

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五傳而得戴德、戴聖。德因河間獻王所得《記》百三十一篇及《明堂陰陽記》三十三篇,刪其繁重,為八十五篇,號《大戴禮記》。聖複刪次德書為四十六篇,號《小戴禮記》。其後馬融傳小戴之學,增入《月令》、《明堂位》、《樂記》三篇,合四十九篇,今列在學官者是。《鄭注》、《孔疏》而外,宋之李格非、呂大臨、陸佃、馬希孟、方愨皆有《解》,世不盡傳。

宋昆山衛湜集諸家《解》為《說》百六十卷,各著其姓氏,理宗寶慶二年表上於朝,得寓直中秘,蓋嘉其用心之勤也。嚐慨是經雖列學官,而士子所習惟元·東彙陳澔之《集說》,與永樂時所輯《大全》而已。澔書陋略不足觀,《大全》主澔而無所闡發,又成於胡廣輩之手,其與《易》、《春秋》諸經之剿襲先儒成書者等耳。正叔網羅采輯無所不周,即他書雜錄有所論及亦摭入之,使先王立綱陳紀之道,為經為曲之詳,燦然明著,豈非是經之大全也歟?是書鈔帙頗有缺軼,然不礙其可傳。因從東海夫子請,歸校而授梓焉。湜,字正叔,衛文節公涇弟,累官朝散大夫,知袁州,學者稱櫟齋先生。兄弟三世同居,理宗名其堂曰:“友順”,實夫子邑先正也。

東岩《〈周禮〉訂義》序

東岩《〈周禮〉訂義》八十卷,載《宋史·藝文誌》。宋之群儒經義最富,獨詮解《周禮》者寡。見於誌者,僅二十有二家而已。蓋自王安石當國,變“常平”為“青苗”,借口《周官》泉府之遺,作新經義,以所創新法盡傅著之。又廢《春秋》不立學官,於是與王氏異者多說《春秋》而罷言《周禮》。若潁濱蘇氏、五峰胡氏殆攻王氏而並及於《周禮》者歟?

昔之言《周禮》者,鄭康成信為“周公致太平之跡”,陸陲謂為“群經源本”,王仲淹美其“經製大備”,朱子亦稱其“廣大精密,非聖人不能作。”則為先秦古書無可疑焉者。東岩之說謂“周公將整齊《六典》以為宅洛計,不幸歿,而成王不果遷,規模不獲。”究其說本鄭氏注而暢發之。至雲:“冬官未嚐亡,錯見於五官中。”則與臨川俞壽翁合。其編集諸家之說,宋儒自劉仲原父以下凡四十五家,可謂詳且博矣。東岩,姓王氏,名與之,字次點,樂清人,從鬆溪陳氏學,傳《六典》要旨。其書淳祐初郡守趙汝騰進於朝,付秘書省,特補一官,授賓州文學,終通判泗州,卒年九十有七。

《〈儀禮〉集說》序

魯高堂生傳《士禮》十七篇,即今《儀禮》也。生之傳既不存,而王肅、袁準、孔倫、陳銓、蔡超宗、田僧紹諸家注亦未流傳於世,今自注疏而外,他無聞焉。豈非昌黎所言,文既奇奧,且沿襲不同,複之無由,學者不好,故亦不之傳說耶?夫亦周公之著作,三代之儀文,學者有誌稽古禮文之事,乃以其詞之難習,遂無以通其義,非有誌於學者之所為也。元·大德中長樂敖繼公以康成舊注疵多醇少,輒為刪定,取賈疏及先儒之說補其闕,又未足,則附以己見,名曰《集說》,蓋不以其艱詞奧義自委者已。宋相馬廷鸞,生五十八年始讀《儀禮》,稱其“奇詞奧旨,中有精義妙道焉;纖悉曲折,中有明辨等級焉”。觀於繼公是書,不信然歟?繼公字君善,閩人,而家於吳興,居小樓,日從事經史。吳士多從之遊,趙孟囗,其弟子也。以江浙平章高彥敬薦為信州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