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國立博物館高聳如城堡,展出“阿房玉璧”的是它最大的展廳,足以容納上千人。事實上,確實有這麼多人。
整個兒大廳的人都在懸浮。所有人都一模一樣,就像用很短的繩子拴住的氫氣球。
距離汪詩貝最近的地方,是摟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丈夫滿臉驚惶,大聲嚷嚷著什麼;妻子特別胖,緊閉雙眼,隻知道扯著嗓子喊—。反倒是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雖然動彈不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卻興奮的放出了光——或許認為自己找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這小家夥有點兒像小時候的蘇夜?汪詩貝努力用這個方法分散自己恐懼,並想象著蘇夜會怎樣做:
在這種狀況下,如果是蘇夜,他會怎麼做?
他肯定會說:“好了,先定義一下‘這種狀況’是個什麼狀況?然後,再在這種狀況下,提出相應的對策。”而且肯定會說得一板一眼,氣定神閑,就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蘇夜你這個混蛋!我做不到好不好!
汪詩貝感到自己的眼淚湧了出來。在模糊的視線裏,他看到帥大叔正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到“阿房玉璧”跟前。
等等,他在走?
汪詩貝睜大眼睛。她呆呆的看著那個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家夥,那個唯一不受影響的,像出席晚宴一樣步履輕鬆的男子。
他到底是誰?他要幹什麼?這一切,和他——
那個男人站在“阿房玉璧”跟前。他站了很久很久,整個大廳、上千人都用奇形怪狀的姿態陪在那裏,好像舞台上的點綴。
汪詩貝聽到對方喃喃的說著什麼。聲音並不小,但聽不清,聽不懂。依稀是漢語?但為什麼聽不明白?
突然,那個男人向著“阿房玉璧”伸出了手。
他是要——
突然,一道強烈的閃光刺痛了汪詩貝的眼睛。隱約間,她看到雷霆一般的光柱,從大廳另一頭射出來,直奔那個男人的後背!
那個男人回過頭,隻是淡淡的看著。
叮!
一道光芒橫生,截住了閃光。是之前那兩個戴墨鏡的保鏢,他們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當在了男子身前。每人手中,都持著一把明晃晃的古劍。
那道閃光也露出了模樣。竟是一柄半尺長的柳葉飛刀。刀身呈亮銀色,似有月光在緩緩流動。它飄飄悠悠,仿佛有根看不見的線在牽引似的,向後方落去。
一隻手接住了它。
汪詩貝把頭扭到極限,隻能看到那隻手。白皙,修長,穩定而有力。慢慢的,手的主人走進她的視野。
那是一個年輕人,但眼神透著滄桑。白色西服,白色襯衫,白色長褲……這種搭配汪詩貝一輩子也沒見過,但穿在對方身上卻毫不違和,反而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
年輕人把飛刀在手中旋轉一下,然後變戲法一般消失了。再一晃,指縫裏出現四把鋒利的小刀片。
手術刀?
汪詩貝有些發愣,這人是個醫生?
“離開吧,不要讓我動手。”年輕人淡淡的說。
“林晨玉?”那兩個戴墨鏡的男子盯著年輕人,目光中充滿了謹慎。年輕人——林晨玉皺了皺眉,手腕一抖。
刷!
四道光芒飛射出去,快得如同子彈。但一名墨鏡男子長劍一卷,淡青色的光芒如蓮花般開放,四柄手術刀頓時化作齏粉。
林晨玉微微驚訝。他盯著那兩把劍——長短相同,形製相似。隻是一柄清光藹藹,另一柄卻如紫電繚繞。
“倚天、青釭?”林晨玉的聲音帶著欽佩的味道,“不容易,曹孟德的兵刃終於還是讓你們得手了。”
那兩個男子摘掉了墨鏡。露出幾乎相似的麵孔。這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大約三十多歲,眼睛狹長,透著冷漠。他們微微鞠躬:“見過林會長。”
林會長?被迫旁觀的汪詩貝糊塗了。有一種從動作片突然跳到都市片的違和感。什麼會長?株式會社?
“你們姓曹?”林晨玉問。
“趙。”其中一個人回答。
“對,趙氏——”林晨玉突然笑了,“我知道你們。”
兩兄弟都沒說話。隔了片刻,分別說道:“趙驚魏、趙吞吳,領教林會長高招!”話音未落,持著倚天劍的趙驚魏一步躍出,揮劍斬向林晨玉!
兩人明明隔得很遠。在汪詩貝看來,得有十幾米。所以這個揮劍動作顯得有些可笑。但趙大揮劍的同時,低喝一聲:“斬空!”
陡然,一道紫色電光從劍刃上激射而出。它依稀是一柄長劍的模樣,幾乎在出現的同時,就狠狠斬在林晨玉的身上!
光芒大作!
汪詩貝張大嘴巴。難不成,這個出場拉風到極點的林會長……就這麼完蛋了?她不願意相信,卻又實在想不出,究竟誰能躲過這近乎光速的攻擊。
光芒散去,原地空無一人。
堅硬的地麵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像是被刀切過的豆腐。
趙驚魏愣了一下。陡然,他身後泛起一圈白光,林晨玉顯出身形,一掌擊向趙驚魏的脖頸!
“小心!”
趙吞吳叫了一聲,同時上前一步,青釭劍猛刺林晨玉的後心。林晨玉身上白光一閃,再次從原地消失。
趙氏兄弟背靠背,緊張的看著四周。
突然,一柄飛刀似乎從虛空中穿出,狠狠刺向趙吞吳的咽喉。趙吞吳抵擋不及,低喝一聲:“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