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詩抬頭向前望去,空曠的冰原上隻有一個身影站在正中央。
“無論你有多強,王或是神,在這裏你隻是自己內心深處最脆弱的樣子,這就是我用十年創造出的世界,美麗而殘酷,我的仲夏夜之夢。”龐貝渾厚而略帶沙啞的嗓音空靈的飄蕩在冰原上。
在冰原中央,龐貝背對而立,一隻小機器人在他腳下轉圈,也不知轉了多少圈才碎裂成零件,消失在龐貝腳下。
“Welcome to——my world.”龐貝緩緩轉過身,還是伊卡相片上陽光少年的模樣,他很紳士的對麥詩鞠了一躬,“蒙諾拉蒂斯的王,你見過我這個樣子嗎?”
“在大叔的舊相片裏見過。”
“伊卡啊……”龐貝沉思了一下,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抬的動作,伊卡的影像就出現在龐貝麵前。
“還有蘇北。”
“蘇邁。”
“雷恩。”
“加索。”
“古拉頓。”
麥詩不作聲,看著龐貝神色凝重的念著名字創造出一個個影像。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影像全部實體化組成一個龐大的軍隊,挺拔的站在龐貝身後。
“然後……姆喬爾尼爾。”龐貝伸出雙手朝著麥詩做了一個旁滑的動作,一整座金色的城池就出現在麥詩身後。
“你是瘋子。”麥詩縮著身子看著龐貝。
“對,我是瘋子,但我還不是壞人。”龐貝走到麥詩身邊席地而坐,他臉色異常的平靜,“我還不著急殺掉你,在你死去之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像很多老套的故事裏的時間設置一樣,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之前。”龐貝像講睡前故事一樣,他先前創造的人影顏色全部淡化,隻有蘇北還帶著顏色,並隨著龐貝的描述動了起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做蒙諾拉蒂斯的帝國。國王蘇北帶兵親征要統一整片紛爭中的大陸,他左眼中的六芒星能讓一切敵人折服,從心髒中抽出的長劍能斬斷一切障礙。”
龐貝的手作波浪狀象征高山的輪廓,“他的軍隊翻山越嶺,戰無不克,用了幾年時間就幾乎統一了整片大陸,然後他率領軍隊來到大漠之中尋找一個叫姆喬爾尼爾的城邦,那座試圖喚醒神的力量來獲得統治權的城邦,以雷神的錘子為名的城邦。”
龐貝來到影像之間,一支幾千人的隊伍走出來站在龐貝身後,“蘇北決定派遣先鋒部隊去襲擊姆喬爾尼爾,於是……我們的主角龐貝就帶著隊伍衝進了城門。”
那幾千人的隊伍朝著麥詩的方向衝鋒,麥詩眉頭發麻,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已經處在城池之內了。
“然後……”
“然後烏雲籠罩,閃電下落。”麥詩重複了一下伊卡跟他描述過的故事。
“對,一個被閃電籠罩的人站在祭壇上,烏雲盔甲般布滿天空,閃電猛獸般從空出俯衝下來。龐貝的隊伍想逃走,卻打不開城門。”龐貝一向平靜的語氣有了波折,“然後,龐貝的士兵在閃電下化為亡魂。所有的士兵,所有的……”
龐貝跪倒在地上,周圍的士兵影像一個接一個的破碎。
“他翻滾,哭嚎,顫抖的在死亡中祈禱。”龐貝捂著頭在地上打滾,好像真的有閃電降臨在他身邊,說不清他是全世界最偉大的戲子還是全世界最瘋狂的戲子,演員扮演角色,而他卻扮演自己。“沒有用,三個月沒有支援,蒙諾拉蒂斯的軍隊整整三個月都沒有來到!龐貝在那種絕望中活了三個月,在下水井裏汲水在垃圾桶裏尋找食物。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一條碎花鋪滿的小路,通向一扇未關的柴扉。”
龐貝揮了下手,所有鏡像消散,他站起身,靜靜的述說著,“那是他此生唯一摯愛的女孩,美麗到令任何讚美的句子褪色,她將龐貝接到家裏,直到他的傷口愈合。”
“然後巨大的閃電將女孩的房子化為烏有!”龐貝前所未有的激動起來,以至於故事的人稱都發生了轉換,“房子倒塌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蒙諾拉蒂斯支援,槍聲馬蹄聲踏過廢墟而來,整座姆喬爾尼爾被火焰焚燒,蒙諾拉蒂斯的子彈將女孩的身體打成塞子,我唯一摯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