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了眼前的人。“覺民哥!你回來了!”
林覺民依舊是那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聲音很有磁性:“嗯!一回來就聽說你病倒了,是因為家中的事吧。子彧,請你務必節哀。”漸漸有些沉痛的表情,他見過董瑗的父親。“不過,怎麼突然就來了呢?喻大哥他們說是也沒要你來這裏,這裏太危險了。等你病好了,就回去吧。家中不是還有兩位兄長嘛。”
“覺民哥,請原諒我的任性,招呼都沒打就來了。而且我既然來了,那麼我就不會輕易離開。”
“胡鬧!我們這百十來號人呢,還都是小夥子,你個姑娘,在這裏不方便。”
“還有多久?”
林覺民有些猶豫。“我們也不太清楚,可能還要過幾個月吧,總之要等一歐回國。”
董瑗已經起身。低頭見她的衣衫完整,看來這裏還真是少有女性。
“我應該是好了,不用管我了。別人不信我就算了,不能連你也不信我。我現在已經將身家性命徹底拋在腦後,希望大家可還能給我這次機會。”
林覺民笑了:“你還是那麼聰明,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大家都可以進來了吧,”董瑗看看門口,“旁的我不知道,單是一歐這裏,我知道他早就回國了。”還是那人告訴我的呢。
門口的幾個人也不好意思了,一邊咳嗽著,一邊就推門進來了。
“子彧身子好點兒沒?”
“勞煩各位在門口候著,這病也就好了七八成。”
一歐拱著手說:“好姑娘,別拿你這利嘴噎我們了。方才隻是玩笑而已。”好像又想起什麼,“對了,子彧,驄仁怎麼沒有同你一道來?”笑容還在臉上。
“一歐,別問他的事了,我們已不是同路人。”她轉而換上一副笑臉,“現在,我能知道這裏的情況了嗎?”
林覺民看看其他人,大家都點點頭。他就作為解答人,說:“再過幾天,在香港的統籌部那裏會下達一係列指令,而在這之前,我們隻能原地待命。子彧,也許起義很快就要發動了,你還是快回去吧。”
董瑗不理會他,用手挽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把它們輕巧地架在耳上。“你們以為秋瑾如何?”
大家紛紛稱讚說:女中豪傑。
“那你們又以為我如何?”
“子彧,都成了大姑娘了!”不見其人,但聞其渾厚之聲。
來人,正是黃興,黃克強。
大家都站起來,黃興示意大家坐下。
陽光從簾子縫裏透過來,看見了部分空氣中的塵埃,又剛好打在一個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的左肩上。
“我這是剛從香港過來,正巧碰上你了。覺民啊,你們幾個這幾日不要隨意出門了,外頭風聲緊。子彧,你自比秋瑾?”
董瑗點點頭。
黃興哈哈地笑起來:“你明知道競雄女俠就因為革命失了性命還要自比,嗯,巾幗不讓須眉。”
董瑗眼睛一亮:“黃叔叔,你的意思是,留下我?”
其他幾個人眾口一詞:“不行!”
倒是黃興奇怪地看了看眾人,反問:“為什麼不行?子彧是新麵孔,沒有案底,誰也不認識她,先幫你們跑跑腿,免得打草驚蛇。行了,此地我不能久留,喝口茶我就走了。你們切記,萬事小心。一歐…..”黃興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強調了一遍,“萬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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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合作的事考慮得怎麼樣?”
“籲~~~”蔡鍔勒住馬。“先不談那個”他拿著馬鞭指著遠處的山川,“你看那個地方,易守難攻,對咱們來說,早晚用得上啊!”
載供坐在高頭駿馬上,看著遠方在思索著什麼。馬兒打了個嚏吩,他伸出手摸摸馬的臉,以示安慰。
“你是他們的人嘛?”蔡鍔突然回身問。
載供愣住了,這中間太複雜,他也不好說。
蔡鍔低頭看著韁繩,“是也沒關係。我兄弟不會利用我,也不會害我。”
載供催馬趕了幾步,追上去:“哥,我隻是想幫董瑗,也想幫你。兩者結合,肯定比一方麵的力量要強大。”
蔡鍔笑了笑,露出了一小部分整齊又潔白的牙齒。“好吧,那就合作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騎著馬兒奔馳著,沿途的風景飛一般地掠過。
他們身後跟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不相稱地騎著一匹矮小的棗紅馬,一邊慢吞吞地跟著,一邊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