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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玉卿說真話好嗎?當年慈禧太後為什麼非要緝拿你?我們一家人又是怎麼回京平安至今的?”
文廷式又喝了一口悶酒,草草地寫了幾筆:別擬西洲曲,有佳人、高樓窈窕,靚妝幽獨。樓上春雲千萬疊,樓底春波如轂。梳洗罷、卷簾遊目。采采芙蓉愁日暮,又天涯、芳草江南綠。看對對,文鴛浴。
文玉卿不是他親生的女兒,隻是無意抱養的而已。何況自己一生不願再娶,也不願孤獨終老。
“玉卿啊,何苦執著一念間?”
文玉卿便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嘴角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養父大人,你當我還是個小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嗎?
她閉上眼睛:我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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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裕太後和小皇帝在高高至上的位置上,而自己和自己最怕的五哥挨著,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載灃也許是因為過年難得高興一下,臉上一直都掛著笑。
“驄仁啊,今年十七了吧。”
“托五哥的福,過了十七。”隱隱的火藥味,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數落自己太急躁了。
載灃居然沒有在意:“剛聽回稟的太監說九弟看上了某府的姑娘,是好事啊!”
與此同時,載供沒有放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凶險。
攝政王平淡地轉頭看向新換上來的舞姬,說:“九弟,你看,那個領舞的不一般啊。”
載供沒有聽明白,順著目光看過去,頓時心中警鈴大作。
是沈如苑!
她怎麼在這裏?
強壓著震驚和恐懼看向自己的胞兄。
對方看到了意料之中的表情,又是笑笑:“看來九弟果真認得她,其實她,也認得九弟,和那個姑娘。”
載供驟地繃緊了身子,一副防備的模樣。
載灃笑意更濃:“九弟,放輕鬆,如果兄弟真想加害你,安南的武器就不會順利到達了。”
幾句不重不輕的話,說得載供留下了無數冷汗。
自己沒什麼,要是就此連累了旁人,尤其是董瑗,那他死也不瞑目。
對於此次敗露的經驗教訓,在後來,給了載供無限的提醒。塞翁失馬啊。
“那五哥意欲何為?”
載灃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他是個聰明人,到現在,他不會看不明白大勢所趨,以他的能力,已經無法挽救了,他在做的,隻不過是將那個日期延後延後再延後而已。
“這裏說話不方便,先回宮吧。”
七王爺載濤也看到了那個舞姬,回身又見二人離開,心中暗自合計。
他們二人不知不覺走到了乾清宮。
載灃屏退了所有太監宮女,關上了大殿的門。
他微笑著,指著那個金黃的鑲嵌著許多龍的至高無上的寶座,問道:“弟,你想坐嗎?”
沒了擔心的載供,麵對眼前不是攝政王隻是親哥哥的人,搖搖頭。
這是真的,不需要掩飾。
“怎麼會?每個人都想坐它,才會有那麼多的起義。”
讀過了孫先生文章的載供又搖了搖頭,“哥”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叫,“共和時代,民心所向。不必再執著了。”
“孟子曰:‘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如今你連宗族都不親了,如何成功?如何民心所向!”載灃好像,有些醉了,他酒量向來很好的。
“哥。”他頓了好久,“你當時發布了八個字:事出有因,查無實據,驄仁想知道,阿瑪到底是誰?”
“這麼些年你都不在意,今天是怎麼了?”
“驄仁知道,可能過了今天,五哥就不再是五哥了。”此刻的載供,乖得就像個鄰家小弟弟。不由得激起了載灃多年不曾有過的兄弟之情。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也許關於天下,五哥已經說不過你了,但五哥,生死不渝地隻能是愛新覺羅家的人。而你,卻可以有選擇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