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章端地,不太相信這名年輕的姑娘,或者也可能不相信愛新覺羅家的人。
喻培倫像懂他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吳玉章也平淡地回望了一眼,大概是表示溫和地無視吧。
董瑗抬眼望了望眼前這個年長於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吳玉章,也著實不太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起先是不知道。但後來次日我要離開之前,”她回想起了那天那人的模樣。
他耿直了脖子,柔順的短發在頭上晃了晃,側臉在幾縷陽光的映照下,棱角分明,比晚上見的時候少了些嬌弱的感覺。
背景是奢華的王府臥門張開了半扇,露的正是青天白雲,鼻尖盡是和煦。仿佛是一個時代轉變的前兆。
正值此時,他在董瑗微微愣神的同時,說道:“本王亦欲革命。”盡管不願意承認,那個時候,那聲音也許真的算是擲地有聲。
唉呀?怎麼記得如此清楚?這個小弟弟當真是令人過目不忘吧。她這樣想。
“他說他也要參加革命。”
“哦?”“啊?”在場的幾個人均是一驚。
連文玉卿半天的雲淡風輕,雖然沒吱聲,但也難以掩蓋變化的表情。
方聲泉皺緊了他愛皺的眉頭,“這個小王爺鬧什麼?”
之前董瑗讓他查載供,他倒沒有料想是這個原因。
“那中間你們還有什麼事情?”
喻培倫倒是不顯得著急,從容得很。和他一樣的還有黃一歐。
中間?我昏倒了,他也不知道輕薄沒輕薄我,然後醒了要走,他死命攔著不讓。
這是真實版本,不太能說出口的真實版本。
“他當時發現我以後不久,我因為體力不支昏倒了…”
聽聞此言,方聲泉顯得微激動。董瑗偷偷地白了他一眼。
“等我醒來以後,傷就已經處理過了。我著急回來報告,就緊著要離開。他,他想我留在府裏保護我,我辭絕了,他便問我是否革命,我如實回答,他就說他亦欲革命。後來,便離開了。”小小地掩蓋過去,董瑗偷偷地鬆了口氣。
“那他中午怎麼?”文玉卿一語道天機。
眾人的目光重新落回董瑗身上,雖然這件事情大家當時很快地就都知道了。
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始了沒有太久,中國境內有汽車的,除了皇家還能有幾人?
“他可能秉性善良吧,見我受傷便來接我。”
“那他怎麼知道你在什麼學校?”方聲泉真心是個吐槽帝,董瑗恨不得剮了他。
“不必問了,很明顯子彧已經告訴他了。”喻培倫聳聳肩。
董瑗有些臉紅,之前她沒覺得有什麼錯誤,可是後來就想到了這個有些低級的錯誤。要他真是居心不良的人,別說她一個,就說這一窩都可能被抓起來,槍斃掉。
董瑗年輕嘛,做事好多時候都是靠直覺,她也聽說過女人的直覺很準。不過這不是她現在拿出來狡辯的理由。
“雖說現在大家沒有責備你,但是你這一連串的錯誤,想必你自己也於心不安吧。”喻培倫從頭到尾其實都很鎮靜。
吳玉章估計已經是懶得說她什麼了,他也不是特別耐心的性格。最近時局緊張多變,地位越高的,反而越是緊張、壓力大。
“這樣吧,我們也閑話少說了。首先進入會議第一步吧。我想說的首先就是這個載供的問題。他本人名屬愛新覺羅奕譞的遺腹子,但是奕譞是光緒十六年去世,而載供,卻是光緒二十年生。”
陳璧君說:“皇室醜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