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悔相見卻恨遲晚,癡兒懵救一心初掛(2 / 2)

也許,他也是有新思想的人。

自資產階級維新派的戊戌變法後,青年知識分子們都在不斷地蘇醒、崛起,也正在將國家大事的重擔一步步往自己肩上擔。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等等,不對。剛才那個下人叫他什麼?王爺?這是哪個王爺?怎麼?我這剛脫虎穴,又入蛇潭?!

與此同時的,門吱呀地一聲又被打開。董瑗這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身上下最後的氣力都集中在一起。

她剛才右眼皮也跳了跳,不是迷信,也覺得不是好征兆。

剛才這家夥出去就不對,難道是看打不過我,出去叫人了?

正瞎琢磨的當口,少年悠悠地歎了口氣,又說:“姑娘,當真喜歡驄仁的床鋪嗎?驄仁出去這麼久,您都不急著離開。難道,您想連驄仁都不放過嗎?”

就像藏貓貓的時候,突然被同伴大叫著:“啊,我看到你了,你就藏在這兒,我找到你了,該換你找我了”一樣的尷尬。

聽著對方沒有走過來的意思,董瑗暗暗放下了一部分勁兒,要是再強撐著,恐怕一會兒就暈倒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兒了。

“你是怎麼發現我的?”董瑗用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語調問他,倒像是質問。

載供一愣,這語氣讓他莫名地想起五哥。

剛才的離開,明明就是想放這個姑娘走,沒想到她就賴著不走了,什麼道理?

盡管她藏在莎曼地下,但是她身上淡淡的體香,總讓他聞起來很親切,甚至忘了那一抹血腥。

雖然這樣於禮不合,但是誰叫載供他的耳鼻口這些器官都非常靈敏、非常好用。

“姑娘,你…….”剛想說你身上盡是香氣,怎麼讓人感覺不到,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太合適,這才注意到另一種味道,“姑娘,你莫不是受了傷?”

董瑗疼得都快翻白眼了,這個迂腐的少年還在這裏之乎者也的,氣煞她也。

“是又如何?!都是那老賊!哼!下回定不手軟”

這話都出來了,不要命地囂張,看來真是又疼又氣,快失去理智了都。

載供又是好一陣尷尬,哪有這樣在弟弟(或妹妹--)麵前罵親哥的?

還好是載供不計較。

“那…姑娘,是否介意本…”本來想說本王的,又改口,“本人給你看看?”

他對這姑娘就是有好感,反正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幾年後的一些天裏,這些陳年舊賬也曾被翻出來用作嘲笑。

“哼!”哼歸哼,也不能真是死鴨子嘴硬。

剛才聽了,門外沒什麼動靜,無怨無仇,他真犯不上抓我。

不知道她如果知道這就是剛才刺殺之人的親弟弟,對自己接下來的行動會有何感想。

“那你近前來….嘶…”稍微一動,疼得董瑗早就要齜牙咧嘴,礙於淑女形象,沒好意思。

載供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生怕姑娘突然翻臉給他一黑槍,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他抖抖嗦嗦撩開簾子,就看見一個學生模樣的姑娘,嗯,也是個小姐姐,半個身子都是血,左肩還像抹布一樣裹著自家的窗簾條,身體陣陣發抖,臉上已經全是細密的汗珠了。

他的手更抖了些,倒不是害怕。

“姑,姑娘,你,你,別怕”也不知道是誰怕,“本,本,本人馬上去喊大夫,你在這兒等著,你絕不會有事的。”

話音未落個結實,就溜煙兒跑沒了,很讓董瑗懷疑他是不是跑去把自己賣了討賞去了。不過也就是隨意想想而已。

剛才清晰地看見那少年的模樣,好像好感又提升了一些,可能除了他的迂腐,其他地方也還好。衣著不凡的樣子,肯定不是尋常人家,唉,八旗子弟哦……輕鬆隨意地天馬行空了一會兒,可能就是因為那句“你絕不會有事”的語氣的堅定和令人信服吧,她有些困了。

所以呢,她就沒有機會看一個她有些好感的迂腐的傻子,咬著牙,拿著刀割壞了自己的皮肉,好傳禦醫來診治而不會叫人發現端倪。

載供一向是穩重、謹慎、少年老成,今日不知是怎麼了,連他自己也說不好。按照奶媽的話說,可能又是同情心泛濫了,才會這樣的舍己為人。嗯,那也許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剛才看見那姑娘的慘樣,心中會如此揪痛了。

他顧不得擦掉自己額頭的汗,也顧不得照顧自己的傷口,便又怕被別人發現的,重新回了屋子,忍著痛,將昏迷過去的董瑗平整的放好,用被子蓋好,而自己又做回客椅邊,等待著禦醫。

一口涼茶,一輪明月,當然,還有一個昏迷的姑娘,和快要昏迷的自己。

很多年以後,當物是早已人非,董瑗想著後來他告訴她的話,握著玉墜,哭得淚如雨下,卻也不肯吱出一聲。好像哭出來,就像泄露了什麼秘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