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落魄貪官形神離(2 / 3)

曾友惠再也抗不住了,隻得承認下藥是真的,並且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按羅大拿的吩咐行事,還建議覃珊娘要是懷上了孩子,就到娘家去住上一段時間,等孩子出生後才回來,不然,羅大拿一旦知道她懷上了孩子,一定會想法讓她流產。覃珊娘見她態度誠懇,能為自己出謀劃策,就放了她。

覃珊娘哪裏會想到曾友惠是在騙她。曾友惠奉羅大拿之命給她下藥早已超過了一年,因為不放心,所以一直還在按時給她下藥。現在即使停止下藥,她也懷不上孩子了。但她不知道曾友惠是在騙她,說才給她下了八次藥,於是精心打扮起來,要和羅大拿改善關係,養一個自己的孩子。

羅大拿從平南縣城回來,覃珊娘立刻就去獻殷勤。弄洗臉水,沏茶,換衣服,拿點心,親自動手給羅大拿燒最喜歡吃的菜——有些本該是仆人做的事情,她也給做了。但是羅大拿根本就不領情,回家後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出來。覃珊娘給他端茶送點心,敲了半天門他卻不應聲。覃珊娘以為他有要緊事,在趕寫什麼東西,也就不去打攪他。等到燒好了幾樣菜,去叫他吃飯時,他才懶洋洋地開了門。

覃珊娘見門打開了,立刻湊上去討好地說:“我親手給你燒了幾樣菜,你去嚐嚐味道如何?”

羅大拿沒好氣地說:“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吃啥也沒味道!”

“誰惹你生氣了?是不是又是那個呂知縣?”覃珊娘纏著問。

“滾遠些!沒來煩老子!”羅大拿聲音大得驚人,震得覃珊娘耳鼓嗡嗡作響。

覃珊娘再也忍受不住了,把幾年來積壓的怒火一股腦兒燒向羅大拿。幾步跨到羅大拿對麵,指著羅大拿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初千方百計把老娘騙來嫁給了你,你卻在老娘的飯食裏下藥,不讓老娘生孩子。天下有你這樣做男人的嗎?老娘不是為了生孩子,還跟著你幹啥?”

羅大拿覺得這種事情鬧出去有損自己的麵顏,於是吼道:“你別胡說八道!我啥時給你下藥了?誰說的?”

“你還賴得掉?你那姓曾的婆娘啥都告訴我了,是你指使她幹的!你既然不想要孩子,就不該把老娘騙來,把林妹子騙來!你不讓老娘生孩子,老娘和你沒完!”

羅大拿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白費口舌,便徑直去找曾友惠。

曾友惠早把覃珊娘說的話聽在耳裏,她正在柴房裏收拾柴禾,見羅大拿找上門來,知道大禍臨頭了,立刻雙膝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奴婢也是被逼無奈,刀架在脖子上才說的啊!但是奴婢沒說實話,隻說才下了三次藥,還可以生孩子的。你勸一勸哄一哄,事情不就過去了嗎?你們為啥非要鬧成這個樣子!”

羅大拿覺得自己確實有點缺乏理智,剛才要是對覃珊娘態度好一點,一定不會把下藥的事情抖落出來。覃珊娘不就是想要個孩子嗎?孩子又不是說想要就馬上能生下來的,而且生不生孩子是由多方麵因素決定的,現在好言好語將她哄著,事情不是就過去了?羅大拿後悔莫及,隻怪自己心情不好才惹下新的煩惱。明知道下藥的事隻有謝素芸和曾友惠知道。曾友惠絕對不會自己說出來,告訴覃珊娘這件事情的毫無疑問是謝素芸了。但是現在不能繼續追查下去,就連曾友惠都不能懲罰,不然,這個家會亂得不可收拾。

羅大拿審問曾友惠的時候,覃珊娘就悄悄跑到柴房外隔著牆壁偷聽。曾友惠對羅大拿說的話,她聽了個一清二楚,氣得她差點昏了過去。原來曾友惠在她飲食裏下藥既不是三次,也不是八次。說她還能生孩子,完全是騙人的鬼話。她想,羅大拿毀了她的一生,她也不能讓羅大拿好好活著。她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後,反倒安靜下來,不去和羅大拿吵鬧,回到自己的臥室,關起門來躺在床上偷偷地哭泣。女人受了委屈不找人家大吵大鬧是非常可怕的。

天快黑的時候,林文君才從娘家回來。一進門就看見所有的人臉色都不對,又不便詢問,於是就去找羅大拿。羅大拿躺在書房裏的那張床上,看那臉色,好像也在生誰的氣。

林文君走過去俯下身子問:“你和家裏什麼人吵架了?”

羅大拿吼道:“滾回你自己的房間裏去!少來煩老子!”吼完之後翻了個身,臉朝著牆壁仍舊躺著,唾沫星子噴了林文君一臉。

林文君討了個沒趣,隻得退出來,回自己的房間繡那還未繡完的一張手帕。

羅大拿自覺這幾個月來對不起謝素芸和覃珊娘,林文君老是欺負她倆,自己也沒管過,才導致那麼溫順善良的謝素芸對自己也有了怨恨,把自己的秘密說給覃珊娘,而謝素芸一共生了七個兒子,最大的已經十六歲了,個個都聰明可愛,將來要是都出息了,哪個惹得起?他曾經非常自豪地對謝素芸說:“七個兒子七杆槍,加起老子八大王,誰敢門前來生事,叫他個個尿褲襠。”相反地,如果和謝素芸鬧翻了,將來七個兒子都和他對著幹,那就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所以現在隻好不去追究。至於覃珊娘,對她做下那種事,也確實有點對不起她,現在她居然還能忍著,那就真的有點無顏麵對了。但是剛剛發生這麼件讓大家都不愉快的事,又放不下臉去安慰、溫存她倆,於是晚上也不到林文君房間裏去睡覺,做出對林文君十分疏遠的樣子,使她倆的心裏多少得到一點安慰。

羅大拿很快就把家中發生的事拋到了腦後,一個人在書房裏那張床上,輾轉反側想那平南縣城的事兒。其實對他羅大拿來說,給覃珊娘下藥根本算不得什麼事兒,任何人也不會拿他怎麼樣。平南的現狀才是讓他寢食難安的。塔思拉袒護呂知縣和石滿山等人才最令他煩惱。他一心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塔思拉突然改變立場,巴心巴腸為呂知縣等人說話辦事,而這種事又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弄明白的,這使他深深地陷入了苦惱之中。

其實,原因很簡單,毛文舉的事一直未得到處理,李知縣便知道塔思拉收受了毛知府的賄賂,回京後並沒有按他提供的材料如實向康熙皇帝稟奏。塔思拉心知肚明,李知縣委托他的事不認真去做,李知縣完全可以再派人上京告禦狀,說出他塔思拉在平南調查處理案件的真實情況,到了那時,他塔思拉就要吃不了篼著走了。李知縣委托的事,他隻需動一動嘴皮子就可以辦妥,何必要從中作梗呢?所以李知縣為石滿山、渠義俠等人請功,就順利地被康熙皇帝“準奏”了。

羅大拿不知道其中原委,從平南縣城回來以後,像丟了魂魄似的,整天不說一句話,對誰也不理睬。每天從衙門裏回來,就鑽進書房,把門關的緊緊的,誰也不知道他在裏麵幹什麼。家裏啥事兒也不過問。三個女人中,最感到不習慣的就是林文君。

那天,林文君實在忍不住了,就推開書房的門,要看看羅大拿到底在幹啥。房門沒有上閂,一推就開了,羅大拿正躺在床上想心事。林文君在床前站立了一會兒,突然問:“你這幾天是咋啦?是啥事情讓你這麼失魂落魄的?說出讓我們聽聽嘛。”

“你女人家懂個屁!給老子滾開些!”

“你是不是在平南縣城又看見那個漂亮的狐狸精了?”

羅大拿最恨女人吃醋,故意氣她說:“看見了又咋啦?過幾天老子還要娶回來呢,你管得著嗎?人家比你漂亮十倍也不止,琴棋書畫樣樣都精。人家是有名的才女,開口就是詩呀詞的,哪像你,整天打扮得像個妖精似的,一點韻味都沒有,隻會賣弄風騷!”

林文君從來還沒受過這樣的刺激,一下子就雙手捂住臉大哭起來。然後奔出書房,回到自己房間,“砰”地一聲將門關上,把栓兒拴得牢牢的。她想,羅大拿一定會來安慰她,她才不理他呢。哪知門外一直沒動靜。

經過林文君這麼一鬧,羅大拿的情緒更加不好。整天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出來。每頓吃飯也不與別人同席,一個人一張桌子,一壺酒,幾碟菜,總是喝得酩酊大醉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