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恨意為土壤,心底某種名為嫉妒的雜草長得飛快將整顆心髒完全包裹住,畫蠱轉過身不再去看葉清如那張困惑和失望並雜著的臉,閉上眼體會著內心深處遲到了好久好久的快意。
她追隨這個男人的時間遠比葉清如結識司寇婉卿的時間來得長,但是到頭來多年的苦心單戀還是遠遠比不過對方。即使司寇婉卿嫁給了別人,也不見葉清如有正眼看過她畫蠱一眼。
不過沒關係,現在他不是已經開始在意她了嗎?就算是為了司寇婉卿的女兒也沒關係,至少這個時候他的眼裏就隻有她一個……
畫蠱這麼想著,卻聽到“撲通”一聲,有什麼砸在地上的沉悶聲響就在背後響起,帶著一股決然的味道。
眼眸驀然睜大,畫蠱快速轉身,臉上還殘餘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你……”
未竟的話語忽然在喉嚨口噎住。
原本皺起的眉宇已經完全舒展了開來,葉清如維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眼眸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淡漠。即使是仰視的視線,淡然的模樣反而占了上風:“求你。這樣夠了嗎。”
誤將畫蠱快要失語的震驚理解為對他這副姿態的不滿足,葉清如頓了頓,筆挺的脊背就這樣慢慢彎下。
“你在做什麼?”
身體搶在理智之前按住葉清如的肩膀阻止他接下來的行動,畫蠱眼神複雜,早就把先前的快意拋到了九霄雲外。似乎喪失了語言能力,除了“你你你”以外,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滿心隻有挫敗和無力。
清高得仿佛不屬於這個人間的男人,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八脈武者,天下第一的劍客,居然願意為了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而毫不猶豫地屈膝下跪,隻求她說出能夠救她的方法……
畫蠱原以為這已經是極限,卻不想更讓她凝噎的事情還在後麵。
“如果你還嫌這樣的誠意不夠的話,葉清如可以磕頭。”葉清如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以個人的名義,求你告訴我,究竟我的徒弟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的請求太過沉重。畫蠱很想說一句你徒弟關我什麼事,然而當她低下頭對上葉清如淡漠的眉眼時,滿肚子的刻薄盡數化為一聲歎息:“你徒弟的修為越高,作為藥引的你所需要飼養的蠱蟲就越多。而你現在的血液,已經不夠作為藥引來壓抑住那丫頭體內的毒素了……”
葉央央完全不知禁地之外有這樣的一番波折。望著被自己以新招式攔腰砍斷的一排銀杏樹,她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急得不停地抓著自己的頭發碎碎念:“糟了糟了,要是被師父知道他辛辛苦苦種的銀杏樹被我糟蹋了的話……”
小冰螭嗷嗷叫了幾聲似乎是在出謀劃策,然而語言實在不通的葉央央低下頭對上小冰螭圓溜溜的眼睛,歎氣:“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啊,小冰。”
小冰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葉央央頭疼著正在思考要用什麼姿勢來向師父賠禮道歉時,莫名從大腦處傳來了一個怯生生的,生硬的聲音:
“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