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沙漏裏的流沙不知不覺中流走,雅文手中的蓖麻葉子也含完了,全靠意誌在支撐不讓自己睡去。
本能的力量如此強大,有時雅文會恍惚,還在黑森林城堡愛麗的小屋中,沒有出來跑商,也沒有碰到蠻人的屠殺,現在發生的隻不過是一個夢罷了。另外一層視覺中象牛犢子的東西已經逼近,臉上已經感到噴出的熱氣,陡然醒來,白森森的牙齒朝著咽喉咬來,還在端著的弩本能的扣下。
山林狼一個側跳,躲避開弩箭,望著雅文不滿的嗚咽幾聲。又潛伏進叢林中。
雅文冷汗淋漓,身體還在警醒,沒想到大腦已經悄然入睡,慢半刻性命就交待了。
現在離天亮還很遠,唯一的一支弩箭也用完了。
黑暗森冷的荒野時刻在消耗著雅文的體力,那個畜生也不好過,剛才短暫的交鋒中雅文發現這是一隻還在流血的狼。一個隻在荒野中呆過幾天的人,一匹一輩子生存在荒野中的狼,如果慢慢的耗下去雅文覺得自己顯然不會是贏的一方。
雅文更害怕自己在混沌中死去,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大腦又會不知不覺的睡過去。
少年用布纏著喉嚨打了個結,勉強算是保護下。手上繞了一圈帶刺的棘枝,刺痛保持難得的清醒。頭前後一顫一顫,在打瞌睡的樣子。
畜生快來啊。
雅文害怕裝睡時間長,真的睡過去。
獨眼狼看著那個人類似乎又要昏睡了,長久以來的狡猾告訴它應該再等等,真的睡著了吧,那把讓獨眼狼忌憚的弩也掉落在地上,不過還是再等等。
突然一股腥鮮的甘甜味從鼻尖傳來,這是雅文用力壓棘枝來保持清醒時不經意紮破皮膚流出來的血。
血,鮮血,新鮮的血。
獨眼狼被一股紅色衝暈了頭腦,丟棄了它一貫的謹慎耐心。象一個火星落到一堆炸藥裏,一條快一個星期沒開過胃的野獸而言鮮血的味道是不可抵擋的。
狼潛進到雅文三步左右朝少年的咽喉撲去,迎接它的是雅文纏繞著帶刺棘枝的拳頭。狼牙咬在雅文手上,雖然覺得不妥,一種甜甜的液體從口中流到肚子,感覺到陣陣熱量跟活力。愜意的讓它忍不住吞噬。
雅文左手陷入狼口中,更有力的右手箍住狼頭,身體避開可以開膛破肚的鋒利爪子,半騎半坐在狼身上。
稍微控製住,雅文就用力把左手向狼口裏繼續伸去,剃刀一樣的狼牙在手臂上拉開一個個大口子。雅文不為所懼,向前,向前,死死卡住餓狼的咽喉。良久良久,等下邊壓著的身體不在撲騰,雅文右手朝著狼鼻子上來了一拳,毫無動靜,這時雅文才確認狼已經死透了。小心的把血肉模糊的左手從狼口中抽出來,鮮血流淌了一地,雅文發現左手的動脈被狼牙割斷了,剛才的激烈搏鬥讓血流的更多更快。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節奏,同歸於盡的節奏。
雅文想大笑,可是發出的更象是哭叫。
所有的氣力精神也隨著那狼死去,雅文靜靜的躺在林地上等待死亡的來臨。
“一切,總算剩下了這一點——”
“他們經曆了生活的困苦顛連;”
“能做到這種地步也就是勝利,”
“盡管他們輸掉了賭博的本錢。”
一個呱噪的聲音響起:
“恭喜你啊,以人類的角度來說,你做的還不錯,也算是得到我的認同。”
“是你,該死的,我記得那個討厭的聲音。”
雅文回想起來,上世紀莫名其妙遭殃前那衝滿了喜感的聲音。
“風緊,扯呼。戰略轉進。”
“這麼充滿喜感的聲音,當然隻有本大人獨有。”
“你是什麼東西?”
“我的名字很長,如果用具體的描述可以說個三天三夜,簡短些來說你可以稱呼我為“虛實具現”,我既是物體最終集合也是理念大成。存在於無數個宇宙紀元,到地球一年,到目前未知世界十四年另玖個月。”
“跟我的年歲一樣。”
“你這個混蛋,寄生蟲。”
“在地球就害死我,現在又來禍害我的另一次人生。”
“拜托,地球是上一位宿主發生意外導致的,話說這樣完美的我既然隻有以智慧生命共生,真是令人尷尬。”
“別激動,你幫你止血把。”
雅文身體中產生一股暖洋洋的熱流,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愈,血跡也憑空蒸發。隻是左手上留下了一個傷疤。
“為什麼不早點出手?”
“人在等待機遇,機遇也在選擇人。”
“如果我死了,你的寄生蟲生涯也到頭了。”
“不許用那麼惡心的東西來比喻我,否則我立刻回到沉寂中,不要抱怨我的不作為,如果宿主事事靠我,那麼其人生就是我在代言,這是毫無意義的人生。”
“好吧,現在我算是通過你的考驗,你能給我什麼樣幫助,或者說你能做什麼。”
“‘虛實具現’,我可以把你想象的東西或者能力化作真實,你想要什麼,按我現在儲備的能量可以為你服務一次。”
“那給我象聖經中上帝那樣全能的能力吧?”
“嗬嗬少年,你想多了。”
那個聲音吱吱怪笑。
“你知道這個宇宙存在基礎是什麼嗎?”
“是什麼?”
“二律背反,簡單來說就是萬物都在矛盾中誕生,在矛盾中發展,食物鏈精神從最小的一棵草乃至貫穿整個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