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包公花園救月蝕

斷雲:

包宰文星去救掩,術人精藝眾鹹欽。

平生正直神明護,一念先言感眾心。

傳說包拯來判開封府之後,胥吏畏威,百姓安業,正是:

月夜花村無犬吠,月明茅店有雞鳴。

一日侵晨,包公安排轎馬出衙,見府前有一個算命巡官,揭起一個招牌,畫一個月,有九分黑,隻有一分明。拯看見以後,回衙便問諸吏雲:“適間出衙,見府前是誰人開卦鋪?”諸吏通複道:“是李先生。此人極明陰陽推算之學,言無不驗。”拯聞訖,即差人請得李先生來。先生入府參見畢,因告:“判府喚小術士有何鈞旨?”拯問:“先生你何故無禮,在府前開卦鋪,招牌上畫一個月,有九分黑,卻有一分明,必是道我為官不明,故畫此月相譏乎?”先生告判府雲:“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況判府自到任以後,刁奸潛伏,鬼神欽仰,胥吏不出於公庭,下民樂業於鄉村。小術士瞻敬畏威尚不暇,焉敢妄為有相譏之埋?曾緣此月十五夜半子時,月蝕九分,所以今早曉示眾人知,其夜鳴鑼擊鼓,準備救救月蝕矣。”拯聽罷,私忖此術士道:“若還不蝕如何?”

先生道:“如其夜不蝕,是小術士惑亂民聰之過,甘伏死罪。”拯又問:“汝在誰家安泊?”先生道:“在中街郭主人店安泊。”拯便差公吏喚得店主人到廳前,同李先生立下生死文字,監取先生,莫令走失。吩咐:“其夜若果然月蝕,當與你申奏朝廷,保汝作司天大監之職;如其不蝕,斷罪非輕。”主人領取先生回去,隻管理怨:“是你自生事端而取罪責,休得連累我。”先生道:“主人不須煩惱,吾之算曆定然不差。”

至十五夜黃昏左側,一城人準備月蝕。其夜,拯亦備香燭去後園,披發仗劍。須臾間,但是黃道黑蔽,星鬥漫漫,似有月蝕之狀。拯以劍指定,喝道:“月孛星不得無禮,敢犯月宮!”道聲才罷,忽然清風過處,雲氣收藏,孛星遂不得過宮,月竟不蝕。

滿城人盡道李先生明日定被包判府斷罪不輕。

拯次日侵早,差人拘喚李先生。主人甚恐,先生道:“不妨,非幹你事,我見判府自有理說。”先生遂與吏人同往,到廳跪下。

拯問先生:“你道夜來月食九分,因何不食?”先生告判府:“夜月當食九分,被文曲星在後園內披發仗劍,喝住月孛不得無禮,所以孛星過宮不得,月明到曉。”拯大驚道:“先生妙術甚精!”

遂安排酒席,厚待之而去。申奏朝廷,乃後事也。

第九十六回賭錢論注祿判官

斷雲:

致使鄭強來地府,判將丘旺夙冤愆。

井中枯骨因瞑目,雪洗方消複見天。

傳說包拯守開封府時,東京城內有個賭錢人,姓丘名旺,年二十五,家道消乏,貧窮徹骨,至於衣不蓋形,食不充口,忍饑受凍,日夕隻怨注祿判官全不注祿與我,致有此貧難。一日被眾人打弄雲:“今有包相公,清鏡如水,日判陽情,夜判陰事,追人便到,追鬼即來,何不去論這注祿判官?”丘旺依其說,即將紙一幅,寫成狀子,入府衙訴論:“注祿判官不與我注祿,以致饑寒無靠,乞相公差人追理。”拯大怒,便道:“這漢子莫是心狂發顛?”令左右亂棒打出。旺但伏地不起,隻得準他狀子,令在外伺候。丘旺既出,拯問:“今日是哪個值堂?”鄭強進前稟道:

“今日是小人值堂。”拯吩咐雲:“與你現錢一百貫省安家下,明日來領文引追人。”鄭強領諾。

次日鄭強去請文,強見名字是追注祿判官,鄭強告相公:

“不敢承受,乞差別人去。”拯發怒雲:“你請了官錢,卻不去追人,故來推托。若不去,大棒責你。”鄭強又複相公:“這注祿判官是陰司之人,如何可追?”拯遂教他雲:“你歸家將白紙錢燒送土地,然後用麻索一條,禱祝自係,待氣未絕卻解下,妻兒不得哭,魂魄必入陰司,即可見注祿判官。”鄭強沒奈何,遂如其言,回轉家中,與妻阿黃商議其事。妻雲:“包相公所命,想是無事,隻得依其行便了。”鄭強囑咐妻畢,燒卻紙錢與土地已了,取一條麻繩於密室自縊而死。其妻即便解下,用被緊包住,待等醒來。有詩雲:

丘旺狂為自不才,卻將誣狀訴清台。

當時不是包公計,誰救鄭強目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