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滿麵淚痕:“薑婉做了錯事,叫褒後替薑婉承擔,今日才來賠罪,是薑婉不是,還請褒後降罪……”她說完就俯身叩拜。
“你的不是,僅僅是叫我代你受過嗎?”褒姒問道。
“薑婉不該起了邪念,對鄭夫人的孩子起殺心!”薑婉說道,痛哭流涕,“如今這孩子既然命喪我手,血債血償也是應該的。薑婉隻有一個請求,請褒後不要將此事告訴掘突,臣妾無顏再見夫君了。”
“不告訴他,叫你平白無故地死在本宮手裏,又是本宮害的鄭夫人小產,是要讓掘突欲除我而後快嗎?”褒姒問道。薑婉哭得抽抽搭搭的,猛地一驚,使勁兒搖頭:“不是的……薑婉沒有這個意思,是薑婉欠考慮,還請褒後責罰!隻要褒後肯為薑婉隱瞞真相,齊國上下願聽褒後差遣!”
“隻要隱瞞真相,就可以讓齊伯心甘情願地效力於本宮?”
薑婉點了點頭。
“便是我殺了你,他也不計較?”
薑婉搖了搖頭。
“齊伯倒是大度,”褒姒冷笑了一聲,“鄭夫人曾是我房中的人,如今你起了個頭想要害她,若是叫別人學了去,人人都覺得能捏她一下,後宮日後可就難帶了。更何況,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覺得呢?”
“褒後說得是,薑婉做錯了事,整日受良心折磨,如今一死倒是一了百了了!隻是薑婉自小被父親捧在手中,父母鮮少教薑婉為人處世的道理,如今剛剛過門便做了錯事……”薑婉說著又開始垂淚,“這教訓薑婉自知逃不過,還請褒後動手吧。”
褒姒看著薑婉的模樣確實是痛改前非,她拿起桌上的酒壺為薑婉斟了杯酒,推到桌邊對薑婉說道:“這酒你喝了吧,本宮答應你,此事絕不叫別人知道,你放心吧!”
“是!”薑婉站起身抹掉眼淚走到案前拿起桌上的酒,“還請褒後照顧好自己,是薑婉害了您,隻是大王對褒後寵愛至極,相信假以時日大王忘卻此事,你們便能重歸於好!”
“此事不用你來考慮!”
“若是掘突日後有得罪的地方,希望褒後能念在鄭伯麵上,放過他。”
“嗯!”褒姒盯著薑婉手中的酒杯。
薑婉仰頭將這酒水一飲而盡,咬緊了牙關,便是臨死之前也不想在褒姒麵前失態。可褒姒平淡地問了句:“好喝嗎?前些天諸侯進貢的酒,本宮最近有些身體不適,喝不成酒,叫你嚐嚐!”
“這……這隻是酒?”薑婉有些回不過神來。
“不然呢?”褒姒走到薑婉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世上誰不會做錯事兒呢?尤其是因為愛情而盲目犯下的錯誤,年輕時總有那麼三兩件,更何況……秀秀未必不知道那藥裏有毒,隻是她清楚這孩子不能生,這是借刀殺人,借我的刀,殺她自己的孩子。”
褒姒不知道念兒從東宮跑去了顯德殿,不由分說地拉著周王的手就把他拽到了東宮一旁的甬道上蹲著,聽到了薑婉與褒姒的對話。
周王宮湦有點惱火念兒的這個行為,他和褒姒的吵架傷筋動骨,令他感到無比疲憊。他無法想象長此以往和褒姒怎麼繼續相處下去,他們之間的懷疑、猜忌會不會一點點地磨掉他們之間的感情,若是如此,周王宮湦感到深深的懼怕,比失去褒姒本身還要令他害怕。他雖有些惱念兒的行為,怒火憋到胸口想訓斥自己的兒子,可瞧著這孩子不過六歲,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念兒做得再過分也不過是拉著自己去見褒姒,他就這麼任憑念兒將自己拉進了東宮,躲在了甬道。
薑婉感激褒姒有意放過自己,跪在她麵前,磕了三個響頭:“此事承蒙褒後庇佑,薑婉願為褒後竭誠盡忠,至死不渝!”
“本宮隻有一件事要你做!”褒姒並沒有要薑婉起身。
“褒後請說!”
“帶掘突離開鎬京城,越快越好!”褒姒的語速有些急促。昨日周王特意來了一趟東宮告訴自己掘突去了秀秀殿內,可見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不管秀秀要做什麼,絕不能將掘突拉下水,不論是於公還是於私,她都得這麼做。
“為什麼?”薑婉不解地問道。
“母親失去孩子的滋味沒人比本宮更能感同身受,”褒姒捂住自己的小腹,“秀秀越想將這件事放下就越放不下,這種矛盾在她心裏隻會讓她越來越焦灼,越來越想做點什麼!如今秀秀以為是本宮下的狠手,心中對本宮頗為怨怒,掘突一日留在鎬京就一日是秀秀的後盾,她想做什麼,他必會不遺餘力地去幫,我不能看著他卷入這場爭鬥,所以你必須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