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可不是這副德行!”周王宮湦撇了撇嘴,有種和兒子爭風吃醋的勁兒。
褒姒看著周王宮湦,摸了摸他的眉眼:“我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兒,趕緊跑過去看,誰知道念兒立刻閉上了嘴,雖然還是眼淚汪汪的樣子,問他什麼,他都不說,硬說自己沒哭過。”
“哈哈哈哈……”周王宮湦拍著自己的腿大笑了出來,“這孩子倒是會逗人!”
“看著一副小霸王的樣子,打心眼兒裏心疼人。”褒姒細細說起來就覺得十分想念念兒,那小小的模樣,臨走時拉著她的衣角戀戀不舍、眼淚汪汪的委屈表情。他被他們架上馬車離開鎬京,說好的她不會丟掉他,她還是食言了。褒姒又掀開了簾子看著窗外的風景,坐立不安。
周王宮湦看得出褒姒的心事,開口問道:“當初和念兒一起走,不就不用受這母子分離的痛苦了?”
“臣妾能死,念兒不行!如今這一切不是都過去了嗎?”
“你也不能死!”周王宮湦將懷中的褒姒緊了緊,“就算是為了寡人,你也決不能死。”
褒姒仰頭靠在周王宮湦的胸口點了點頭。
“受得住風寒嗎?”
“大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寡人行路,騎馬入晉,你若受得住就跟寡人走!”周王宮湦在褒姒耳畔說道。和周王宮湦走的路,必定不是修好的大路,而是曲曲折折的蜿蜒小道,也不會有坐在馬車中風雨無侵的閑適,思忖片刻,褒姒還是點了點頭。她相信,周王宮湦說出這話來,絕不是簡簡單單地想和她獨處,否則當日也不用調撥這一行隨行的人了:“臣妾受得住,跟著大王,什麼風雨臣妾沒見過?”
周王宮湦笑著捏了捏褒姒的臉頰,一手掀開了簾子:“環鶯?”
環鶯是在外麵跟著車隊,不但冷,而且累,十分疲憊,聽見周王叫自己的名字,立刻抬起頭來,就像是看見了希望,周王宮湦揮了揮手:“上來!外麵冷。”
環鶯看了一眼褒姒不善的神色,立刻搖頭:“奴婢不冷!”
“上來!”周王宮湦又強調了一遍。
褒姒看著環鶯的眼神這才緩和下來,用看似隨意的口吻說道:“大王叫你上來,你便上來吧!”
“是。”環鶯低頭應聲,臉上掩不住的是得意的神色,匆匆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車夫將車停下,環鶯便坐上車去,在褒姒與周王宮湦的對麵坐了下來。因為對麵的褒姒不停地在上下打量自己,環鶯片刻也不敢鬆懈,嚴陣以待,卻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小聲問了句:“褒後有什麼吩咐嗎?”
“哦!”褒姒回過神來,從思緒中抽出神來,搖了搖頭。她不清楚周王宮湦到底想讓環鶯做什麼,他的表演等同於給環鶯許下了一個虛妄的願,讓她以為自己遲早會被寵幸。
“差不多了。”周王宮湦看著外麵的景色,邁步而出,掀開了簾子,“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後麵的馬隊和行軍也停了下來。周王宮湦跳下車,將手遞給褒姒,扶著她下馬車。周王宮湦看著環鶯吩咐道:“這一二日,你便吩咐著車隊行進、停止,不出半月抵達晉國境內,我自會叫人來迎。”
“大王呢?”環鶯急切地問道。
“褒後怕冷,寡人帶她先行一步!你坐在車裏,免得外麵風大,凍著你!”周王宮湦溫柔地叮囑,這話暖到環鶯的骨子裏去了,叫環鶯找不著北。直到周王宮湦帶著褒姒策馬而去,她還麵色羞赧地沉浸在剛才的回憶裏,憑著想象去勾勒周王宮湦與自己的床笫之歡,滿心期待。
周王宮湦的大馬從西戎之地掠來,比中原的棗紅小馬高大了不少,褒姒上去有些費力,要找個石墩。但這馬的耐力比小馬超出不少,扛著一人多的重量也不覺得吃力。他策馬狂奔,將褒姒攬在懷中,盡量用寬大的身體為她遮擋風寒。褒姒仰頭看著周王欲言又止,她對環鶯的事實在太好奇了,總想問一問周王宮湦到底要做什麼,到底要去哪裏。
最後褒姒也沒開口,隻是在周王宮湦的懷中坐著。
縱穿草原,向西而去,又從廣袤平坦的地勢忽然陷入了崎嶇蜿蜒的小路當中。山間覆著皚皚白雪,山裏應該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天空湛藍得就像是被水洗過。陽光映射在雪地上,反射到人們的眼中,是一片片金燦燦的光澤。自鎬京出發向北再向西,是秦國與晉國交界處,瀕臨秦嶺山脈。從這荒涼的山中離開,人群又漸漸地出現了,他們抵達晉南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