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給臣妾些時間。”
周王宮湦看著褒姒,眼神無比深邃。他點了點頭,鬆開了拉住褒姒的手,轉身朝著放了午膳的桌邊走去,桌上擺的滿是烹調好的佳肴、菜品,倒也十分豐盛。周王宮湦坐在一側,褒姒坐在另一側,她看著他說:“臣妾去了趟酉陽宮,當日秦夫人強勢壓製宮裏的女人,如今她一走倒有些反彈,各個嬪妃都喜歡拿主意,需要個人去壓著她們。”
“後宮的事你安排,寡人不插手。”周王宮湦不愛聽這些。
“不過楚夫人不太高興去酉陽宮。”褒姒沒有急著動碗筷,她並不覺得餓,隻是看著周王宮湦狼吞虎咽地吃著桌上午膳,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溫柔。
“哦?”周王宮湦發出了一聲疑問,“華辰殿也無妨。”
“不行。”褒姒篤定的回答叫周王宮湦停下了手裏的筷子,抬眼看著褒姒,盯著她的眸子看了半晌,猜測她是忌憚自己對鄭夫人的感情,不想讓別人染指華辰殿,不由得笑了出來,此事過去了這麼久,她還是沒有放下嗎?周王微微頷首道:“此事你安排吧,小心些就是。”
“嗯。”褒姒應聲道。
“酉陽宮是不太合適。”周王宮湦知道因為秦夫人一事,人人都對酉陽宮有些看法,他看著褒姒問道,“她還說了什麼?”
“說大王遲遲不還,是因為為朝政所累,不想回京,一心想帶她隱世。若非她的苦勸,大王未必會回來。”褒姒說著,麵容平靜。
周王宮湦的表情則一點一點地定住,最後徹底僵硬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想解釋,可看著褒姒的表情又覺得自己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果然愛上一個人早晚會變得卑微,他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你想問問寡人嗎?”
褒姒搖了搖頭。
周王宮湦點了點頭,有些失神地低下頭去吃飯,努力將神情集中在桌麵上。
“臣妾不問是因為覺得沒什麼可問的。”
“寡人知道。”周王宮湦低頭不看褒姒,他不想看見她那冷漠的眸子,與之相比,熊寧的熱情如火反倒叫人覺得可愛。看著什麼都不說卻顯然是在發脾氣的周王宮湦,褒姒猶豫了良久還是開口了:“隻有大王說過的話,臣妾才信,所以……臣妾覺得沒什麼可問的。”
周王宮湦愣住了,緩慢地抬起頭看著褒姒:“為什麼?她說得也合情合理,寡人在大澤逗留的時日是多,當日既然能走進去,就不該走不出來;所有的人都以為寡人中毒不治,寡人其實一直帶著熊寧。怎麼看寡人都有意用假死蒙蔽世人,不再回來!”他最後這句話說出口帶著三分的怒意,死死地盯著褒姒,要她一個解釋。
“大王不是回來了?”褒姒笑著看著他,覺得周王宮湦原來也這般的孩子氣,居然會因為自己沒有吃醋而怒不可遏,“楚夫人曾說臣妾對此事不上心,是因為臣妾心中沒有大王……”褒姒的話音說到這裏哽咽了一下,麵上帶著自嘲的笑意,盯著桌麵的那些菜肴,“怎麼可能呢?”她說罷長長地歎了口氣,卻顫動了周王宮湦的心,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麵上的手,心中悵然。
褒姒抬起頭看著周王宮湦,嘴角微微上翹,抿了抿唇:“大王還記得伯服出生後,您和臣妾說過什麼嗎?”
“什麼?”周王宮湦說的話太多,有很多連他自己都記得不清楚了。
“大王說,便是你日後負我,我也不會遷怒於人,會將伯服好好帶大,不會讓他承襲臣妾心中的哀怨,不會像宜臼那般。大王一番話,何嚐不是如刀割般剜在臣妾心頭,可是能怎麼辦呢?”褒姒看著周王宮湦問道,“臣妾就是這樣的人,有再多的委屈,也會想那是大王想要的啊!臣妾早就說過,踏入了這鎬京城,臣妾便沒了家,嫁入了這深宮中,臣妾便沒了親人。唯獨大王是我的家人,臣妾不說、不怒、不作為,不是因為臣妾不在乎,是因為對臣妾來說,大王不僅僅是個需要臣妾的男人,更重要的,是臣妾的夫君、家人,臣妾隻能不遺餘力地去支持這個高高在上的大王。所以臣妾不能喜形於色,不能貪嗔癡怨,有多少委屈也要自己吞下去,因為臣妾所嫁之人不是一個普通人。”
“褒姒?”周王宮湦叫著褒姒的名字,站起身越過擋在二人之中的桌案,將她擁在了懷中,“寡人不知道,不知不覺間,竟要你承擔了這麼多!”
“如今大王能如此待臣妾,往日有多少委屈也都不覺得苦了。楚夫人曾說臣妾的不動容是因為不愛,臣妾反問楚夫人她以為愛該是什麼樣子。楚夫人答臣妾,愛是占有,不會和任何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