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你看看你自己在幹什麼?”
“我怎麼做事不需要你來教!”褒姒聽著洪德的話頗為煩躁,那儼然就是趙叔帶的口吻,“我今日前來鄭府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
“否則呢?你是打算割了我的舌頭,還是打算要了我的命?”
“我找鄭伯也是為了商議如何從嬴德的發難中全身而退,哥哥不必想太多。我夜探鄭伯隻是因為不想讓趙上卿知道此事!”褒姒將實情告訴了洪德,可是她想不到嫉妒已經蓋過了洪德的理智,他根本就聽不進去褒姒的解釋。
“對抗嬴德?”洪德冷笑一聲,“我早就說過帶你走,你肯嗎?我難道沒能力保護你,非得依靠這個靠不住的鄭伯?你將廿七嫁給他,是方便你們二人暗通款曲嗎?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告訴大王!”
褒姒覺得洪德簡直不可理喻:“也得他肯信才好!”
“你不了解男人!”洪德將褒姒按在了牆麵上,一手掐住了她的下頜,發起狠似的將她的臉抬起來,“一個男人若是聽見另一個男人敢和自己搶東西,不論是或不是,他們出於本能總是先毀了對手,再毀了這東西!”
“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那就看你能給什麼!”
“你瘋了?”褒姒壓低了聲音,在洪德的鉗製下放棄了掙紮,在他注意不到的角度裏試圖去摸身上的匕首。今晚若是殺了洪德,也沒人會將這罪責安在她身上,褒姒將匕首從身上抽出來,緊緊握在手中。
“是!我是瘋了,將你捧在手裏,碰都不敢碰一下,你呢?骨子裏就是個賤人!應該很懂如何對付一個男人吧?”洪德說罷要俯下身強吻褒姒,可還沒有觸及她的肌膚,就已經悶哼一聲暈了過去。褒姒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整個人都渾身發軟順著牆壁慢慢地向下滑。鄭伯友眼疾手快,一把將褒姒抱住,他也有點回不過神來,因為剛才看到的這幕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是……洪德?”鄭伯友很艱難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褒姒的眼淚順著麵頰流下來,渾身顫抖,小聲啜泣著,將頭掩在鄭伯友的懷中。她的頭抵著他的胸口,他緊緊地將她抱住了,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不知哭了多久,褒姒深吸了口氣,將臉上的淚水抹掉了,站直了身體,將腰板挺得很直,麵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嚴肅:“多謝鄭伯,今晚所見,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
“放心吧!我隻怕他……”
“他也不嫌自己命長。”
“一個人若發起狂來什麼都敢做。”鄭伯友害怕洪德將褒姒深夜造訪的事情捅出去,他無所謂,可是褒姒是周王寵妃,一定會受到牽連,就算大王能讓褒姒功過相抵,她以後也免不了被打入冷宮的命運。更何況以鄭伯友對周王的了解,他若知道此事,不待核查就會殺了褒姒的。
“你不了解他!”
“但願……你還是早做準備,以防日後被人詬病,就說是秀秀陪你一起來的!”
“無妨的,此事你不必擔心!”
褒姒既然這麼說了,鄭伯友也無法再同她爭辯,隻問了句:“我送你吧?”
“都已經鬧成這樣,鄭伯再送,豈不是越描越黑?我告辭了。”褒姒說罷轉身,朝前走了兩步。鄭伯看著她的背影,覺得不對,一把將褒姒拉了過來,褒姒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下意識地就將匕首抵住了鄭伯友的脖頸。
鄭伯友雖不是行伍出身,但是褒姒也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早有準備,手一抬就將褒姒的匕首給推了回去,然後鬆開她讓她站穩。鄭伯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剛才我若不來,你是不是就要殺了他?”
“他若不死,毀的就是我的清白!”
“鄭夫人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鄭伯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為了他,已經殺了不止一兩個人了,現在連自己的哥哥也要下手,日後你能過得去自己心中那道坎兒嗎?”鄭伯友的口中雖是怒意,卻是在疼惜眼前這個女人。如今殺了洪德容易,可是從今往後褒姒就會永遠活在殺兄的陰影中。殺一個人多簡單,可未必人人都承受得住殺人的後果,他疼惜的就是褒姒為了周王宮湦竟然絲毫不顧自己的感受和安危。
褒姒麵色一僵,決不能讓鄭伯友再深入調查此事,若是叫他發現此事是周王所為,後果不堪設想:“鄭夫人是我殺的,要鏟除異己,還要借力打力,挫秦夫人的銳氣。不過鄭伯也要記住,我雖是為了一己私利,但鄭夫人不死,你就得死!我繞了個遠道,可救了你一命!”
“就為了大王?”
“就為了大王!”褒姒收起了自己的匕首,轉過身去,隻給錯愕在原地的鄭伯友留下了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天邊已經開始泛著淺淡的紅光,用不了多久天色就會大亮,越是這種時候,才越是讓人覺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