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褒姒掐算著時間,一來一回也應該有大半個月,如今還不足日,想必這一路都是快馬加鞭地在趕。
“今天早上到的,一到就馬不停蹄地向宮裏趕來了,許是怕娘娘有什麼差池吧。”
“人呢?被舅舅扣住了?”
“以往鄭夫人在,鄭伯倒可以來去自如,可是如今鄭夫人走了,他若要進宮就得經過趙上卿的準許。早晨趙上卿在早朝議政,剛散朝又趕上我去打聽秦國的事,和我說了幾句,此刻才和鄭伯說上話。娘娘不必擔心,您叫的人,趙上卿也不敢阻攔!”
太陽從正午開始西沉,一路到了地平線上,發出一束束紅光,晚霞密布,未來幾日又是晴天。夜色即將降臨,有人匆匆來瓊台殿傳趙上卿的話,請褒姒去一趟太宰宮。
“所為何事?”褒姒問道。
“趙上卿要設宴款待鄭伯,娘娘同他頗有淵源,所以趙上卿差在下來請娘娘去一趟,敘敘舊。”
褒姒心中盤算:趙叔帶無論將理由說得多麼冠冕堂皇,他無非就是要防著自己。既然如此,她就順著他,今日這情況也不宜硬碰硬。
“先去回話吧,請他們不必等我,我梳洗片刻就去。”褒姒說著就準備轉身朝寢宮走。對方卻又攔住了她:“趙上卿說了,隻是頓家常便飯而已,娘娘就不必刻意打扮了。”
褒姒頓住了腳步,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這傳話的人,她不知道趙叔帶怕什麼。她沒再說什麼,而是隨傳話的人一並走出了瓊台殿。太宰宮今日還挺熱鬧,為了給鄭伯友接風洗塵,或是說為了討好他,趙叔帶特意命人前來奏樂獻舞,如此熱鬧的場景許久不見,令人不免眼前一亮,莫名地興奮了起來。
此事一經傳開,宮裏的人都知道鄭伯友來了。各房的女人們都差人盯著太宰宮,大王不在宮中,鄭伯友隻是一方諸侯,誰都猜不透他出現的原因。
能夠明白個中原委的隻有申後與秦夫人。秦夫人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在酉陽宮中來回踱步,下人被她差出去了四五個,可帶回來的消息都沒什麼用。她恨不得自己前往太宰宮中去說:“我來助助興。”
以她的見地,她料定此事必定和嬴德出兵有所牽連,今日若打探不回消息,明日不妨在晨謁時探探申後的口風。這麼想著,她惴惴不安的心也就平靜了下來,還沒等她穩坐,又有人前來回稟:“褒娘娘赴宴了!”
秦夫人“噌”地站了起來。
褒姒一襲白衣,素麵朝天,發絲輕綰,有幾根散落在身後。她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若非鄭伯友麵對著進屋的那個甬道先抬頭看見了她,隻怕是一行人在她落座之前都注意不到她來了。她一進門便抱怨道:“舅舅催得急,也來不及梳妝,失禮了。”
“你一向這麼出入後宮,若是梳妝才奇怪吧!”趙叔帶提防的是她趁著梳洗的時間著手準備書信,趁他不備交給鄭伯友,可是褒姒自己都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參見娘娘!”鄭伯友起身作揖拜謁。
褒姒微微頷首,示意鄭伯友坐下,她的眼神掃過趙叔帶,試探性地問道:“鄭伯遠道而來,改日我在瓊台殿設宴,鄭伯可要給我幾分薄麵。如今念兒過了半歲,越來越像大王了,那俊俏的模樣讓人喜歡得緊。”
“設宴就免了吧……”趙叔帶出言阻止道,“鄭伯在後宮出入多有不便,娘娘有何事宣他,在這兒說就是了!”
鄭伯友看了一眼趙叔帶,又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番褒姒。當日褒姒通過驛站給廿七發信,他就猜測她與趙叔帶之間起了爭執,眼下看來,果不其然。“娘娘和趙上卿有事盡管吩咐,姬某力所能及,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鄭伯友試圖緩和眼下的氣氛。
“我能有什麼事情吩咐鄭伯,無非是問問廿七在鄭伯府上過得可還好。”褒姒給秀秀使了個眼色,秀秀立刻拿起了酒壺給趙叔帶與鄭伯友滿上了。
“一切都好。”
“可我聽說的卻不是這樣。”
鄭伯友看著褒姒的眸子,褒姒從自己身上取出了兩封信函遞給鄭伯友:“廿七來過兩次書信,說鄭伯被鄭國中人逼得左右為難,如今事情都解決了嗎?”
“娘娘費心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鄭伯友看著廿七一字一句都沒提自己的處境,他有些疑惑,不知褒姒是怎麼從字裏行間得知廿七過得不好的。
褒姒看出了鄭伯友的疑竇:“廿七這個姑娘你大概還不太了解,她向來是報喜不報憂,她不報喜便是憂。”
鄭伯友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與晉國結盟一事,鄭伯處理得很好,若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我手中也有些合用的人馬,願前往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