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別，他日再相見你我也不再是兄妹了，我不必留情，你也無須煩惱！”
褒姒的話越說越絕情，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匕首剜在了洪德心頭：“那男人就這麼好，值得你做這麼多？”
“當初我入了宮，就走不了了！剛才你說離開鎬京城就安全了，是嬴德要發兵攻打鎬京城嗎？那正好，你請令做先鋒，若取了我項上人頭，將我的頭帶回去，扔在父親麵前，也了了他一樁心願！”
“我絕不會殺你！”洪德的聲音近乎顫抖，一伸手將褒姒攬入自己的懷中。他緊緊抱著褒姒，褒姒就這麼呆立著任憑他抱著，他在她的耳畔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留在秦國至少還知道他什麼時候要對付你，還能護你周全。可若我離開，不但褒國難保，我也一樣無法保全你。”
“他若真的要我的命，你以為你能攔得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嬴德要怎麼做？”褒姒試探道，“如今大王在前線抗敵，民心所向，若是他貿然出兵攻打鎬京，民心不順，日後大王再反過來斬殺嬴德，天下勢必站在大王一邊。那時候，你就為千夫所指！”
“不是他！”
“什麼？”
“是你！”
“什麼意思？”褒姒整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
“如今大王在齊國的戰事陷入膠著狀態，幾次戰敗損兵折將，情況並不樂觀。虢石父給秦夫人建議，嬴德出兵途經鎬京城，以大王的名義向娘娘請九鼎，以慰軍心！你若給了，大王會要你死！你若不給，民心向背，天下又會與你為敵。不論給與不給，始終是你的不是！”洪德將秦國的計謀和盤托出，這條計當真狠辣。所謂九鼎，相傳是上古鑄造，是君主的象征，周朝森嚴的等級製度規定了每個階層所能配備的器物，九鼎是天子的象征，嬴德要借的，不單單是九鼎，更是號令九州的天子之尊。
“果然是狼子野心！”褒姒咬著牙，心頭一緊。
“如今還有時間，你可以早作打算。”
“申後才是後宮之主，此事又何須問我？”
“大王在臨走時將整個後宮托付給你，如今這九鼎也隻有你有權代他使用！”
“虢上卿真是個人才！”褒姒拍了拍手，推開洪德轉過身去。她的麵色鐵青，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好方法，甚至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重要到非被人除掉不可的地步了，借還是不借都是問題，“我心中有數，哥哥請回府吧。”
“我該怎麼做？”洪德滿麵茫然。
“你該怎麼做，又何須問我？以前的十幾二十年沒問過，以後也不必問，我不是褒家的人，你走什麼路我都負不起這個責任。”褒姒喚來殿上下人，“送褒公子出殿。”
“是，娘娘！”下人回話道，然後伸手看著洪德，“褒公子，請吧。”
洪德看了看褒姒：“改日我再來看你。”
褒姒轉過身，連停都沒有停地朝著後堂走去，除了能等能忍，她也一樣能狠下心來，隻是褒姒沒想到洪德會這麼輕易地說出秦國的部署。趙叔帶要的東西，她已經略知一二，剩下的便是秦軍的行兵布陣，這點洪德不一定是不想說，很可能是不知道！雖然如此，可褒姒還是有些不放心，想要潛入洪德府上。
打定了主意的褒姒，已經全不似前幾日那般慌亂了，她坐在桌案前，用筆在布帛上寫著繁雜難懂的小篆，修長的字跡印在白布之上，她用了很大的篇幅教廿七利用自己王姬的身份在鄭家來去，她需要討好的隻有鄭伯一人而已，至於如何對待鄭家主母，根本不必去費心。
廿七一方麵是王姬，身後有自己和周王撐腰；另一方麵，鄭伯友也曾答應要護廿七周全……這位主母對廿七是無可奈何的，便是有意刁難也是不痛不癢之事，傷不了廿七的筋骨。
褒姒寫了一半忽然歎了口氣：“當日她出嫁趕上鄭夫人下葬，大王出兵，幾件事在一起，本以為嫁妝是辦齊了，可如今才發現到底還是缺了最重要的一樣。”
“什麼？”秀秀問道，“那清單是我點的，沒看出少了什麼。即便是少了，鄭家是大戶，難道還不能為她置辦嗎？”
“少了幾個合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