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山窮水盡疑無路,夢中相會解千愁(3)(1 / 2)

這話最後幾句最為暖心——吾妻善者,忍也,等也。這句話,周王宮湦是說他的妻子最擅長的是等待和忍耐。褒姒的嘴角微微上揚,空落落的心瞬間被填得滿滿當當。

這是最好的情話,帶著對她最大的理解和信任。

“還要去宣世子嗎?”秀秀問道。

“不用了!”褒姒站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裙擺,“不必特意去宣了,改日他若是前來也不必拒之門外,帶來見我便是!”

“是,娘娘。”

“拿筆和布帛來,我要給廿七回信。”

秀秀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感覺到褒姒從一種極端的消極變成了如今的春意盎然,她準備好布帛和筆,問道:“娘娘有對策了?”

“不是我,是鄭伯。”

秀秀大惑不解:“什麼意思?”

“此事鄭伯自然明白。”褒姒相信鄭伯友不作為,隻是忌憚周王宮湦。他害怕啟之未亡,鄭國的時局未定,若是廢了這些得寸進尺的士大夫,會打亂周王宮湦原本的布局,打亂公子啟之在鄭國多年的謀劃。他給別人留足了後路,卻將自己逼上了絕路。褒姒提筆在布帛上寫了兩個字:“收局。”

秀秀有所懷疑地問道:“鄭伯看得懂嗎?”

“可以。”褒姒相信鄭伯友知道她在說什麼。

“難怪鄭伯會將娘娘視為知己。”

“這話可不能亂說。”褒姒將布帛封好裝在竹筒中遞到秀秀手上,秀秀接過竹筒卻搖搖頭:“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鄭夫人曾經說與我的,說鄭伯對娘娘十分敬重!”

“是嗎?”褒姒淡淡地說道,麵上無動於衷。

秀秀不再接茬,岔開了話題:“廿七呢?不交代她些什麼嗎?雖然信上不說,可娘娘也說了,她在鄭府上的日子並不好過啊!”

“朝政一事,外人尚可以幹涉,感情一事……”褒姒說著歎了口氣,“就看個人的福分了,我便是想插手,也無可奈何。”她轉而吩咐秀秀,“去給趙上卿,請他代為傳送。”

“是!”秀秀走到門口又轉過來看了一眼褒姒,“東宮晨謁的長假要消了嗎?申後差人來問過幾回,隻怕再不答複,不太合適。”

“不用,等我見過洪德再議吧。”

“是。”秀秀作揖告退,褒姒一人獨坐房中,揉了揉太陽穴。這些天她幾乎都是從噩夢中醒過來的,如今總算是有所慰藉,心頭一塊大石也落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她常在睡夢中夢見主母不斷地虐打自己,而父親則坐在高堂之上冷眼旁觀。

她也夢見洪德慘死牢中,遍體鱗傷血流不止,身上一條條深深的傷痕泛著白色的肉骨,讓人看著心驚膽戰;她還夢見廿七在鄭伯府上備受欺淩,渾身是血朝著鎬京城緩緩爬來,身後帶著一條長長的血跡;她同樣夢見了鄭伯麵色慘白,似乎在怨她……

夢中情景紛亂繁雜,卻唯獨沒夢見過周王宮湦。

如今回到寢宮中,褒姒點上了一段安神定氣的檀香,多日來被疲憊侵襲的身體漸漸陷入困乏,雙眼開始變得沉重,呼吸漸漸變得均勻,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再醒過來時,褒姒發現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可怕的變化,安靜的寢宮竟變成了嘈雜的軍營;柔軟、溫暖、散發著淡淡香味的床榻也變成了硬板床,褒姒發現自己一絲不掛,就又下意識地拉過身上的被褥,將自己掩藏起來。

門帳忽然被人掀開,褒姒下意識地用被子捂住身體,隻露出了一雙眼打量著正要發生的事情。

“你醒了?”渾厚而又熟悉的聲音傳來,叫褒姒一個激靈,猛地坐起身看著麵前這個自己朝思暮想了多日的男人:“大王?”

周王宮湦坐在褒姒的一側,粗糙的手指輕撫著她的麵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