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公呢?”
“暫代司徒!”
鄭夫人麵色一僵,話鋒一轉:“大王,臣妾小產一事,總覺得還是不對。”
鄭夫人猶疑的話音剛落,周王宮湦的臉色就驀地沉了下去,身上的肌肉瞬間變得有些僵硬,走路的步子因此而放緩了下來,落在了鄭夫人的身後。
這些細微的變化鄭夫人並沒有注意到,她以為此刻周王宮湦對瓊台殿的怨怒正是自己落井下石的好機會:“我小產前的一日從瓊台殿回來便覺得有些難受,當時以為是和褒姒起了爭執、動了胎氣,沒太在意。現在想來,我小產一事和瓊台殿關係很大。”
“你不是都已經抓到桑珠了嗎?如今人都已經死了,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那桑珠與褒姒一向交好,忽然反目成仇,本來就十分蹊蹺。”鄭夫人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望著周王宮湦的眼神十分殷切,等著自己的夫君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交代。
“你最近變得越發多疑了,若是閑著無事就去後院裏修剪修剪花草吧。”
鄭夫人原地跺了跺腳:“大王,小王子可是您的血脈,現在是有人要謀害他,難道就讓這件事情不清不楚下去嗎?”
周王宮湦睨了一眼鄭夫人:“如果要徹查,要徹查到什麼地步?為何桑珠寢宮會有麝香,這麝香經何人之手交給了桑珠,又怎樣混入了華辰殿的香燭中?桑珠死前為何沒有留下認罪狀,又為何身上有那麼多傷口?此事寡人是否要一一核查,然後給夫人一個交代?”
鄭夫人的瞳孔瞬間放大了許多,驚恐地看著周王宮湦,她忘了若非周王有意縱容,事情怎麼可能進展得那麼順利?整個案子塵埃落定,連個質疑聲都沒有。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鄭夫人也不想再讓褒姒捏著自己的軟肋了,既然周王默認了她的所作所為,此刻坦承,周王宮湦也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再治她的罪。權衡了一番,鄭夫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將周王宮湦嚇了一跳,轉向她想扶她起來,卻沒有動手,站在原地等她開口。
“大王請恕罪。”
“你何罪之有?”
“其實桑珠並沒有謀害臣妾腹中之子,也並不是群臣口中的妖妃,這一切都是褒姒指使臣妾做的,借臣妾怨恨桑珠之事斬草除根,以除後患!”
“哦?”周王宮湦看著鄭夫人發出了一聲疑問,忽然發現自己過去對宮中這一個個女人的評價都有些不對,裝傻充愣地問道:“桑珠的肩膀不是有個胎記嗎?”
“是褒姒教臣妾,用燒熱的火鉗燙傷桑珠的肌膚,留下紅色的印記,以此來冒充胎記的。此事絕不會有人深究,褒姒也就可以與妖妃一事撇清關係了。其實真正的妖妃乃是褒姒,真正要害臣妾腹中胎兒的也是褒姒!隻怪臣妾一時迷了心竅,才著了她的道,若非我恨桑珠入骨,也不會被她利用!”
“如此說來,寡人便應當將褒姒捉來,送去審問?”
“沒用的,大王!褒姒早就用匕首捅在了自己胎記的位置上,如今……什麼都證明不了。”
周王宮湦隻覺得腦海中一片漆黑,雙拳緊握,幾乎要站立不住了:“你剛才說什麼?”
“那褒姒為了將胎記除去,用匕首捅了自己右肩一刀。”
鄭夫人被自己編的這番謊言點醒,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小產可能真的和褒姒有關,她一開始就是打算一箭雙雕,而不單單是除掉桑珠。
周王宮湦覺得自己有些發蒙。
鄭夫人自小嬌生慣養,拿匕首在一個人的身體上戳一個洞出來是什麼滋味,她不知道,但是周王宮湦就再清楚不過了,如果稍有差池,就可能要了這個人的命。
“廿七來過幾日了?”周王宮湦忽然緊張地開口問道,開始掐算著最後一次見到褒姒的時間,他希望一切都還不算太遲。
鄭夫人有些不解,將目光投向了一旁侍立的秀秀,秀秀算了算日子說道:“十餘日了。”
“十餘日。”周王宮湦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日他去瓊台殿,褒姒就已經身受重傷了,而他當時處在憤怒的頂點,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她已經纖弱到搖搖欲墜,他卻還能狠得下心給她一記重重的耳光。
“廿七有句話讓我帶給大王。”
“說!”
“廿七臨走前交代道,明年今日,請大王為娘娘準備一束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