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投石問路窺時局,步步驚心親不待(2)(3 / 3)

“你已見過你父親了?”趙叔帶恍然大悟。

“午時,大王下旨釋放爹,之後虢上卿就帶我去地牢了,他老了……”褒姒說罷長長地歎了口氣,堅硬的表情有了一絲動容。

“這是自然。”

“他跪在我麵前叩首,謝我大恩。”

“聽舅父一句勸,不要站在最前麵,你根本擋不住天下非議!”

“褒姒一介女流,如何左右周王的意願?”褒姒苦笑一聲。

趙叔帶心痛難當,卻也無可奈何,看著褒姒的眼神之中滿是歉意,若非當日的逼婚就不會有今日的褒姒,若不是當日的勸諫也不會有今日的寵妃了。此時此刻,他也隻能問一句:“你爹……還好嗎?”

“已經差人送回褒國了,除了不想見我,一切與三年前無異。”

“我若有時間,必定去問候一聲。”

“舅父不去也罷,主母不會歡迎的。”

趙叔帶欲言又止,知道說什麼都不合適了。褒姒也勉強地笑了笑,將話題岔開:“舅父若有心助鄭伯入朝為官,就不該推舉他坐太宰之位,此事大王必定不悅,就算是拗不過你們的勸諫,隻怕鄭伯在這個位置上也坐不長久,興許不日……又暴斃身亡了。”

褒姒這話讓趙叔帶驚訝地看著她:“你知道什麼內情?”

褒姒搖了搖頭:“太宰亞卿不過是個不祥的位置罷了。”

趙叔帶停頓了片刻,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褒姒,想洞察她內心的想法,卻又因褒姒淡漠的神情而放棄了:“你覺得推舉誰最為合適?”

“司徒祭公。”

“你今日來要做虢石父那老賊的說客?”趙叔帶勃然大怒。祭公是虢石父派係之人,受周王器重,如今祭公任司徒,地官之首,若從司徒轉為太宰,便是由地官為天官,職位距王權更近,整個周王朝怕都得由虢石父一家說了算了。“若是大王用祭公,老臣必定以死勸諫!”

“舅父若死了,大王就清靜了。”褒姒平平淡淡地說著,這話惹得趙叔帶怒急,目齜欲裂,雙拳緊握,渾身發抖。褒姒隻是瞥了一眼,而後繼續說道。“申侯辭官之日,我便在大王近前,申侯請求折返封地,大王便贈予了申侯一個字。”

“是何字?”

“滾。”

這個字似乎有千斤之重,竟然壓得趙叔帶說不出一句話來。

褒姒繼續說道:“祭公若為太宰宮亞卿,司徒之位便有了空缺。舅舅又何必爭一時得失?大王得到了他想要的,虢上卿心中滿意,你再討價還價,事半功倍。”褒姒說罷轉過身朝門外走了去。

廿七的神思這才從鄭伯友還未下完的棋盤上抽出來,跑了兩步追上了走在前麵的褒姒,待離開了趙府之後才開口和褒姒說道:“這個鄭伯也沒有傳言中的神乎其技嘛!”

“怎麼講?”

“娘娘同趙公說話,我不便插嘴,那盤棋我看了很久,娘娘若是不來,隻怕鄭伯就要投降了。”廿七歡快地說道,“謙謙君子倒真的是君子,溫潤如玉也都看得出來,才華橫溢嘛……這怎麼算得上呢?”

褒姒看著廿七搖了搖頭。

“我說得不對?”廿七問道。

“以退為進,以守為攻,上者……”褒姒說道,“舅舅的棋殺得凶猛,鄭伯的著圍得溫潤,等舅舅廝殺得過了癮,再回過頭來看,隻怕是這棋盤上的黑子就所剩無幾了,已在不知不覺中被鄭伯的白棋替代了!”

廿七撓了撓頭,聽不懂褒姒在講什麼,隻得將信將疑地“哦”了一聲,繼續隨著褒姒走著:“那娘娘看,這個鄭伯友是人中之龍嗎?”

“不知道。”

“那娘娘看,大王真的和傳言中說的一樣,是忌憚鄭伯奪王位,才將他軟禁在鎬京城中嗎?”

“不知道。”

“那娘娘看……”

褒姒轉過身去,打量著廿七,打斷了她的話:“我看將你許給他,你就沒有這麼多問題了!”

廿七“哈哈”笑出了聲,然後麵色通紅,使勁兒地跺著腳,抿著唇:“廿七不問了,娘娘欺負人!”

二人折返入宮,已是夜幕降臨,路旁的夾道幾乎難以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