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智慧與美(2)(2 / 3)

而在邊緣的狀態裏也許有更為清醒的批判意識,這是知識分子最重要的特性。林賢治說:如果說他總是唱讚歌,“形勢大好,不是小好”,沒有批判,就不配做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對於現實是永遠不滿意的。沒有至善至美的境界,哪怕一萬年過後,都不可能至善至美,因而就有使我們不平不滿的地方,知識分子最關注的應該就是這個地方。一個時代若沒有這些孤獨的思想者,那麼必定黯淡無光。

當前教育更需要的就是這種難得的勇氣,其實,多年以來,我們一直都在按照慣性工作著,很多時候無視或者有意忽視孩子們發出的合理的聲音。競爭和學業已經讓很多的孩子失去了起碼的快樂,但我們早已練就自我寬慰的超強功夫,認為忍受一時的痛苦也許就換來了以後的平安和快樂;但事實是,更加殘酷的社會生存環境讓閑適和自在早已投降,更高要求的競爭讓個體愈加渺小,人的尊嚴在不斷地掙紮和呻吟。所以,在中學教育階段,我們首先一定要鼓足勇氣給學生提供一個感受快樂的機會,而感受快樂不能僅僅依靠學習成績,更多的時候要依靠音樂、美術、體育、科技和其他活動的喂養。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精神的動物,心靈的豐富和情感的愉悅是活著的最好證明。如果讓教育回歸古典境界,那麼,一定要具足勇氣,真正關注人的幸福。

(2010年11月23日,《北京教育》理事會年會致辭)

教育困境中的“我和你”

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主題歌《我和你》和奧運會一起,進入了很多人的內心深處。這首歌並不是一部氣勢磅礴、黃鍾大呂之作,而是一部溫暖的作品,關乎愛、平等的主題伴隨著優美的旋律被許多人接受和領悟。套用這首歌,是想讓教師思考和處理“我和你”的關係,和學生之間生成一種溫暖和尊重的情感。但在現實的教育實踐中,師生之間並不是“我和你”的關係,常常是“我和他(她)”,甚至是“我和它”的關係。如果是基於平等的“我和你”的關係,師生就應該互相吸引、感染和欣賞,而“我和他(她)”或者“我和它”的關係則必然導致學生被加工、塑造和控製。

教育工作沒有訣竅和萬能公式,工作過程中也沒有那麼多轟轟烈烈的事情,更多的時候,教師都在平平常常的生活中,有時還必須麵對一些瑣碎和複雜的問題。但教師必須時刻警惕自己是否具有一種自省的精神,這種自省精神的核心是以平等的精神去看待孩子。也許我們並不在意,很多時候我們以愛的名義對學生進行理直氣壯的加工與塑造。加工、塑造本質上是對生命的物化,體現的是強權和控製,還體現了教師的盲目自信。教育存在管理,但教育不是管理;教育涉及知識的傳授,但教育不是單向的勸學。管理是訴諸權力、自上而下的,但教育一定是訴諸心靈的,是基於人格平等的相互感知和共同成長;師生間知識的傳遞不是單向的,而是一種精神的共勉。

這也是一個怎樣看待我們自己的問題,教師這個稱號並不能讓我們自動獲得知識和精神領域的領先地位,我們必須直麵當下的困境和挑戰:

道德優越感的盛行

最能體現社會道德優越感的莫過於汶川地震中的“名人”範美忠事件,從範美忠的別名“範跑跑”就可見一斑。當然,如此稱呼範美忠既是對他自我標榜的憤怒,也有著道德上的蔑視。其實,不管我們是否同意,多數情況下,作為教師的我們其實很普通。不管我們平時做過多少自我鼓勵,麵對生死的重大考驗,我們將做什麼樣的選擇,答案是未知的。所以,我們不能要求別人在關鍵時刻一定表現出高尚道德乃至成為舍己救人的英雄。對範美忠鋪天蓋地的攻擊和謾罵,沒有讓我們恢複平靜的心態,甚至讓我們陷入被動的境地。我們必須記住一位哲人的忠告:我們不能隻看到別人外在的缺點,而不見自己內心深處的垃圾。有一位老師在反思自己的教育工作時,曾經寫過這樣一段震人心魄、充滿哲理的話語:

每一個人都會有他能力上的漏洞,性格上的缺陷,乃至修養和品行上的遺憾,這些構成了一個人生命的後背,這後背甚至不是一己的,而是整個人類的,但它恰恰成全了人的完美。它不僅讓人在外形上看起來像人,更讓人的一生演變成一個自覺的自我救贖的過程。允許所有的別人有後背,認識到這是一種存在,甚至是一種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