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旅伴
今天晚上月黑風高，身處寧靜中的人倒是沒什麼感覺，又是一個流血的晚上啊……
在月光下的山路上，一個男子坐在一匹神駿無比的白馬上，腰間別著長劍，左邊的鞍上掛著大盾，粗布麻衣，身上不修邊幅，看上去活脫脫一個失意潦倒的流浪武士。隻是那人臉上卻沒有頹喪之色，嘴角總是好看的向上彎著，像在宣泄著些什麼又像在嘲笑著些什麼。他的左手持韁，右手卻握著一瓶酒，那酒象血一般的猩紅，是在北方不怎麼受歡迎的紅葡萄酒，他不時淺淺的呷上兩口，說不出的悠然自得。
突然間那人的懷裏有什麼動了一下，那人哈哈大笑：“好姑娘！你也想要一點？”原來是有一個小小的嬰孩窩在他的懷抱裏，因為太小了旁人也看不出來。那嬰孩大概是個女孩子，恐怕隻是剛出生不久，小手還是幼幼的沒有力氣，眼睛卻已經張得大大，露出天真笑容的小嘴裏兩隻虎牙若隱若現，她的皮膚是藍色的，居然是一個巨魔的嬰兒！
那人是誰，恐怕現在大家都應該心裏有數了吧？他就是銀翼騎士團輕騎兵隊特別教官，傑克.懷特中校。
傑克用手沾了兩滴紅酒，湊到孩子的嘴巴跟前，格瑞斯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小臉馬上顯露出嬌豔的嫣紅，琥珀色的眼睛半睜半閉，笑得更加燦爛了。這孩子一出生就沒了母親，也沒有誰能夠提供奶水給她，突發奇想的傑克在幾天前嚐試著喂她一些酒水，這孩子居然沒有排斥，而且喝了以後總是滿足非常的笑著，發出“呀呀”的聲音，逗得傑克也樂了――想不到這小女娃原來也是個小酒鬼。傑克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不需要奶水，可是孩子就這樣被養活了下來，大概巨魔的生命力原來就是比人類要頑強得多的緣故吧？無論怎麼樣，傑克現在已經喜歡這名叫格瑞斯的半巨魔半人類小姑娘得不得了，即使現在高爾用他那柄黑鐵長劍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想歸還格瑞斯。“我大概被你迷住了。”傑克搖搖頭，自言自語的笑著，用剛剛喂了紅酒的手指逗弄著格瑞斯的小鼻子。大概是酒香的引誘，本來半眯著的格瑞斯又再睜大雙眼，小手揮動著像要抓住傑克那沾過酒的手指。
“喂，麻煩讓讓！”
傑克抬起頭，這才發現月光下的空地上不知什麼時候站滿了人。
那大概有好幾十人吧？傑克估計著，而且他們個個都是手持兵器凶神惡煞，一層又一層的圍著圓圈，最裏麵站著的卻是個矮人，正眼也沒看過他們一下，傲慢的站在那裏。看那些人不懷好意的圍著他，大概是想打群架吧？不過這麼多人欺負一個矮東西，即使是必要，也太過無恥了一點吧？
“喂！你這家夥！都叫你讓開啦，看什麼看？看你那窮酸樣子也沒兩個錢，大爺沒興趣理會你，滾一邊去！”那些人很不耐煩，看來也是憋著一肚子悶氣，卻還沒敢朝那矮人發泄，隻好虛張聲勢的嚇唬旁人。
傑克好笑了，這幾個人看起來就知道不是好貨色，而那中間的矮人雖然看似無意的站在一邊，卻穩如山嶽，一看就知道是好手，而且還是一等一的好手。雙方根本沒有可比性，人數多又有什麼用?憑他們這種貨色，還不是隻有等著別人宰的份兒？
傑克慢慢的抽出腰間的長劍，輕脆的響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又接近一半的人馬上把手中的武器對準了傑克。那矮人也睜開了一個眼睛，揚起長長的眉毛，奇怪的打量起傑克來。“喂，老兄。你還是少管點閑事好。”他說道。他覺得這人類不像是平常人，卻不能看出他的虛實。這人身強力健卻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了，不過這並不是能夠麵對幾十人而不受傷的因素之一。那矮人看這人類像是正直之輩，忍不住開口勸他離開。那些人也不想多生事端，一個擅使雙短劍的矮人就夠他們麻煩的了，再多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
傑克聽罷，聳聳肩，從從容容的還劍入鞘，翹起手來無可不可的牽馬到一旁觀看著。心裏暗歎著：不要怪我，要是我出手的話你們還能活命。但惹火了暴躁的矮人難說這幫家夥還有多少個能夠看見明天的太陽。
那些人看見傑克識趣的走到一邊，馬上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那矮人的身上。那矮人也沒有趁他們分神的時候出手襲擊，否則他們馬上就要有好多人倒下了，此刻他還是那樣目中無人的不鳥他們，就等對方先出手。
“小老兒，不要倚老賣老！我都說那東西不在我們手上了！”
“誰問你什麼東西，我問你那女人的行蹤！”那矮人的聲音大得像打鑼鼓似的，把格瑞斯嚇了一跳。還好這孩子天生非常安靜，不會哭鬧。傑克用他粗糙的大手安慰著孩子，低聲呢喃著些什麼哄孩子睡覺。原諒我使用“大手”這個詞，其實傑克的手並不算很大，五指修長，比例剛剛好，隻是這樣的手掌跟格瑞斯的小臉一湊在一起就無法不顯得“大”。
那些人中又有人說話了：“我們都說那女人追那東西去了！你還問這麼多幹嗎？還打傷了我們的兄弟？”
“那你們又不告訴我那東西哪裏去了，不揍你們一頓，你們會說嗎？不知道那東西哪裏去了，我能找到那女人嗎？”那矮人還是那麼猛火氣，可是他卻奇跡般的留意到了傑克懷中的嬰孩，聲音小了一個檔次。
那些人卻以為他氣怯了，馬上有一個獐頭鼠目家夥跑出來說：“老大！還跟這小老兒說這麼多幹嗎？先把他抓起來再說！他竟敢打我，這個仇不報不行！”其他人也跟著起哄，眼看就要動手了。
那為首的人伸手阻止了，沉著臉說：“火爐子，我看在你以前是遊俠有那麼一點名聲的份上，不想玩得那麼盡。不過你也不要欺人太甚！顧客的資料我們怎麼也不能隨便泄漏的了。要是你還那麼固執，不要怪我們手下無情。”
火爐子哈哈一笑：“我火爐子怕過誰人來著？就憑你們這些渣滓就想拿下我？也不會去照照鏡子？”
傑克心中一動。這個人原來就是火爐子呀？莫萊爾.鐵爐哈拉蒂姆雇傭兵團“四大劍手”中除野狼.高爾以外的第二號人物。現在高爾斷了一條手臂，恐怕他已經躍升為第一號高手了吧?嗯，看他的氣度，也應該有這樣的資格，怪不得剛才給人的第一感覺如此高明。
那些人動了，一動就是所有人一起動，幾十個人獰笑著齊齊撲向火爐子。
火爐子冷笑一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手上多了兩把短劍，明晃晃的讓人心寒。
“打！”隻聽見一聲大喝，火爐子閃電般出手，竟然有如閃電。
傑克很有先見之明的用手掩住了格瑞斯的耳朵，所以即使旁邊狂呼怒喝，格瑞斯還是一無所知的嘻嘻笑著，渾不知世間的血腥。
火爐子的迅捷絲毫不遜色與野狼.高爾。不過高爾擅長的是身法，一起一伏之間扭腰閃身，神出鬼沒，把敵人愚弄於股掌之中；而火爐子則精於步法，配合他甚至比高爾更快的出招速度，如狂風驟雨讓敵人喘不過氣來，隻能疲於奔命，最後還是喪命於這如雷霆一般的攻勢之下。他們兩者可以說是各有各的厲害，實力上確實很難分得出高下，僅僅是在伯仲之間，火爐子排名在高爾之下僅僅是因為高爾以前那“殺手界第一高手”的名頭蓋過了火爐子這火爆遊俠而已。
想想高爾有憑一己之力斃敵五十的輝煌戰績，麵對區區幾十個嘍羅，跟高爾其實不相上下的火爐子又怎麼會放在心上呢？轉眼間就已經有十來人慘呼倒下，生死不明。
火爐子是個嗜愛打架的火爆性子，一打起架來就有點忘乎所以了。隻見他越打越快，越打越興奮，一張老臉紅潤得像年輕了好幾十歲，口中還念念有詞，如癡如醉。打著打著，他不斷前進，那些流氓卻不斷後退，這時候他打到了傑克身邊，打得興起的火爐子不分青紅皂白，也分不出敵我，一劍就向傑克刺去。
傑克在馬上從從容容的拔出佩劍，恰恰就在火爐子短劍襲到身前的時候封住了他的攻勢，另一隻手依然掩著格瑞斯的耳朵，不讓兵刃相碰的響聲嚇著了這小家夥。
“咦？”火爐子鮮有劍招被封的情況，一愣之下看清楚了眼前擋住自己短劍的家夥正是剛才那落魄潦倒的騎士。火爐子的驢子脾氣一下子又發作起來了，他倒不是真的想傷害傑克，不過他卻不服氣自己打不過這個貌不驚人的人類男子，於是大喝一聲又是一陣狂攻。
傑克哭笑不得，看見這火爐子還得不斷向上跳躍才能跟自己過招這麼辛苦，剛脆跳下馬來跟他打。
傑克的劍並不快，基本上火爐子變了好幾招，他的手臂才動那麼一下。那柄普普通通的長劍隨著他手腕的轉動，微微的上下左右移動，明明是那麼簡單的動了一下，卻堪堪擋住了火爐子繁複的招式。在火爐子迅猛無倫的進攻底下，那柄移動緩慢的長劍卻像一堵厚牆，把任何攻擊統統擋在外麵，無論火爐子的招式怎樣絢麗燦爛都無法作出任何突破。
“哇――”火爐子每一次進攻才剛剛起手，劍路就被傑克封得死死，沒有一招可以隨心所欲的施展下去，胸口裏麵悶著一肚子的氣，都幾乎要爆炸了！“好家夥！我先把那些渣滓收拾幹淨，等等再回來跟你打！”笑話，這樣的對手那裏尋得到？不跟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他就不叫火爐子！
打得興起的火爐子比起剛才更加癲狂了，招式大開大嗑，渾然忘我，尤其難得的是他並不如傑克原來猜想的魯莽，力度掌握得恰到好處，傷人卻沒有殺人。比起高爾以前瘋狂的殺戮，這位曾經的遊俠火爐子還是很有仁者之風的。即使如此，這片原本平靜的荒野之地馬上就血流滿地，聲勢浩大的好幾十人在短短一段時間之內已經沒有一個能夠掙紮著爬起來。
一滴鮮血濺到了傑克的手背上。傑克突發奇想把那還是溫熱的血液抹在格瑞斯的唇上，小家夥的舌頭發射性的舔舔嘴唇，仿佛受到了鮮血的刺激，她興奮得咯咯笑了起來，看起來天真爛漫，說不出的可愛。
“獸人有用鮮血混著奶水喂養孩子的傳統，我傑克卻發明了用鮮血送紅酒。嗬嗬，格瑞斯啊，你長大以後一定要健健康康啊，否則就有點太對不起我呢。”
這邊傑克在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語，那邊矮人遊俠火爐子卻已經收拾好戰場，該問的事情問好了，就連不該問的事情也問到了。
“索瑞森他們那夥混蛋不是都死了麼？怎麼會又再出現了……”火爐子搖頭晃腦的走過來，雖然滿身血腥卻沒有什麼殺氣，雖然是戰意無邊卻並不凶暴。這是個奇怪的矮人。剛才非要跟人打一架的氣勢不再存在，現在的火爐子不過是一個固執得來帶一點傻氣的高山矮人而已。
“不打了？”傑克笑著打趣。
“不打了。”矮人遊俠晃晃腦袋，“連打架的心情也沒有了。這班混蛋人壞消息也壞，想起我那些黑鐵同胞，我就幹什麼都沒勁頭。”
“哦？”傑克是個聰明人，看來火爐子剛才逼問那些流氓地痞的時候問到了一些他並不想知道的事情了，當下也沒有問下去。要是說還有什麼事情傑克會好奇到不得不想知道的，就是究竟有什麼事會讓他非知道不可。他也早就到了不惑之年，對於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他早就看得很清楚，年少輕狂時候的輕佻僅僅是他的外表，沉穩內斂才是他的真正麵目。要是換作沃夫.漢森他們這種年紀的人，對於自己心裏想知道的事情或許已經忍不住問出口了吧？
“長官！長官！”遠處一騎飛奔而來，早早就看見了傑克那匹純白如雪的駿馬，馬上扯開喉嚨大聲嚷嚷起來了。
“嗬嗬，終於找到來了。”傑克高興了，“喂！帶酒來了沒有？”
“還說呢！不是說你先進城喝兩杯的嗎？怎麼現在還在這裏光呆著？”來人一身輕甲，盡管裝備簡陋，還是能夠看得出是一名正規軍的騎士，看清楚盾牌上的徽號，竟然是名震天下的銀翼騎士團！此時，這名年輕的騎士嘻嘻哈哈的跳下馬來，先不管身為長官的傑克還有一旁吹著胡子瞪著眼的火爐子，更不要說躺了一地的流氓，伸手就把女嬰從傑克懷裏輕輕的搶過來，眯著眼高興地逗弄著可愛的小女娃。隻聽他嘟嘟囔囔的說著：“豈有此理，這麼可愛的一個娃子那家夥怎麼會放心留給你這魔鬼教官帶著？哼哼，也不怕被你帶壞！”
傑克笑罵道：“把她丟給你們這些小子當中才會被帶壞呢！還說什麼呢？我們進城去吧！他們都已經安排好了吧？”
“都好了。”那騎士還是一點對長官的態度也沒有，隻管跟手中的格瑞斯玩，“他們還在打賭你是不是迷路了分不清方向呢！”
“哼！還真讓他們猜中了。”傑克不甘心的小聲嘀咕，哎，誰叫他在傍晚的時候貪快走小路，才會來到這荒郊之中。傑克轉身對火爐子說：“莫萊爾.鐵爐？”
火爐子也不驚訝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身在銀翼騎士團，對於同在克裏.懷特手下辦事的“四大劍手”應該都略有所聞吧，尤其是如此一名劍法高強的教官，更加不可能對於同樣是使劍高手的自己一無所知。他挺挺胸膛，表示那正是自己響當當的名頭。
傑克又笑了，這個矮人還真是率直得可愛：“一起來喝杯酒不？咱們人不少，滿熱鬧的。”
矮人幾乎什麼都能拒絕，偏偏“酒”這樣東西是個例外。
“好！”
三十一 再遇故人
矮人嘛，特別是像火爐子那樣的老資格矮人遊俠，活到現在都基本上都有好幾十年光景了，又有什麼場景沒有見過？但是像現在這樣一百個人擠在一個小酒吧中相互吹牛扯蛋，相互大口大口的灌著啤酒，卻當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即使是在軍營中，由於嚴格的軍規限製，矮人們也很少這樣局在一起喝酒的。像這樣的規模，已經是火爐子所見過的最宏偉的場麵了。
“活見鬼了，還真是熱鬧……”雖然傑克是這樣說過沒錯，不過他還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熱鬧。
眾人見到傑克他們走進來，相當整齊的向著他們舉起酒杯，七嘴八舌的叫嚷著什麼就沒能聽清楚了。
“好小子！你們這群混蛋竟然不等我就先喝起來了！”傑克大笑著擠到了他們當中，豪爽的先幹了一杯滿滿的啤酒，一邊大叫著痛快，一邊跟那群不像是士兵卻又偏偏正是士兵的男人鬧成了一團。
他們隸屬於光榮的銀翼騎士團，最近整編而成的輕騎兵隊精英。雖然根據編號他們加入部隊的時間並不算長，所以才讓他們到傑克得身邊接受特殊訓練，可他們每一個人在加入部隊以前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每一個人都有一技之長，絕對不是那些剛剛出來混的菜鳥可比擬的。他們的年齡不會很大，都是青年才俊，他們當中有些人野心勃勃原本想在這個動蕩的時代翻雲覆雨，或者是從事某些冒險事業，狠狠的賺一筆錢；還有一些人呢，桀驁不馴，目中無人，原本就是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模樣；而現在，他們都乖乖的馴服於克裏.懷特的麾下，加入到這個充滿了榮譽的騎士團，銀翼騎士團。為什麼要成立哈拉蒂姆雇傭兵團？要是沒有這個雇傭兵團的存在的話，克裏.懷特的觸角能夠伸得到這麼寬廣，能夠有機會招攬這些優秀的人才嗎？克裏.懷特離開軍方成立雇傭兵團的目的並不僅僅是逼走前北方元帥伐紮克這麼單純。要真真正正成立自己的實力，幫助獸人——被遺忘者——絲美茜這個聯盟在幕後完全掌握洛丹倫大陸北方，克裏可以說是不遺餘力，而成立這個雇傭兵團從各個方麵都為他提供了便利，當然，最顯而易見的是把不知道內情的伐紮克逼走了，然後至少在表麵上也可以正正當當的安插自己的勢力。
扯遠了，還是說回這些年輕的戰士吧。他們的確都並不完全成熟，有一些人甚至看起來還像是叛逆期的孩子，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不聽傑克的話，他們沒有任何人對傑克不以為然，或者產生抗拒的念頭。這一點倒讓火爐子很納悶，他記得人類的年輕人都很火爆的，記得以前還有不少年輕人經常跟自己唱反調呢，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為年少輕狂的叛逆而已。可是在傑克麵前，他們完全沒有作為晚輩對長輩，或者是下屬對長官的感覺。傑克在他們當中如魚得水，他們就像是一個整體，即使原來並不團結，也因為傑克的關係牢牢的聯係在一起。傑克在名義上是他們的長官，可是卻更像是他們的兄長，他們的朋友。在軍人當中，不，應該說是在任何人群當中，傑克都是一顆閃耀的星星，他總是那樣充滿著魅力，把所有人的吸引住，然後跟他成為一個團體。或許原來這一百人算上什麼厲害的角色，但由於傑克的存在，他們的力量凝聚了，他們的心靠攏了，稚嫩的他們成為了一支勁旅，他們成為了一把利劍，他們無人能擋，他們能夠摧毀掉任何阻擋他們前進的力量。
傑克.懷特，一個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男人。
火爐子盡管感歎，卻沒有影響到他喝酒的心情。熱情的人類士兵把他摟到一邊開始灌他喝酒。本來就嗜酒如命的矮人遊俠剛剛打完一場架，一看見酒就馬上忘乎所以，有什麼壞心情都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哪裏還管其他的事情呢？
那一邊傑克雖然是豪飲，卻沒有漏掉現場的每一個細節。他發現在酒吧的角落陰影處，有一個人似笑非笑的打量著自己。傑克身為軍人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不當軍人以後在外麵的時間也曆練了好幾年，知覺敏感得過分，雖然那個人並不希望被留意，傑克還是幾乎馬上就發現了。那是一道很溫柔的目光，沒有敵意，傑克說不上來為什麼，但是那感覺十分熟悉，應該不是陌生人。他微笑著，向酒保要了一杯阿萊吧酒——他最為鍾愛的一種三流紅酒，然後慢慢的走向那個人。
那個人好像有點吃驚，卻並不驚慌，靜靜地看著傑克滿滿的接近，直到他來到自己的麵前。
“嗨，好久沒見麵了。”聲音出乎意料的美妙，盡管那天生冰冷的嗓音並不能完全表露出重逢故人的激動和熱切。
這次輪到傑克呆住了，他幾乎不能相信，相隔這麼久了，他又會再遇到這嗓音的主人。
身處陰影的人緩緩放下遮住自己臉部的鬥篷，露出了堪稱絕色的麵容。
這是一位女性精靈的麵容，曾經是傑克最為信任的朋友之一，最後卻反目成仇。傑克哪能夠忘得了這樣的一名女子呢？他怎麼會忘得了這可恨卻又讓人可憐的瓦萊娜呢？
“嗨……”傑克沉默了一下，最終灑然一笑，大方的說道，“真的好久好久沒見麵了，大概也有差不多十年了吧？真是讓人懷念呢，看見你讓我不禁想起了許多老朋友。”
“是我害死了他們……我知道。但我不希望你還恨我，畢竟，好多老朋友的相繼去世了，剩下來就隻有你和我了……我不祈求你的原諒，但最起碼，最起碼……我不希望再失去一個朋友。”瓦萊娜眼中仿有淚水，她沒有了以前的高傲，她變柔弱了，雖然她原本就是一個內心脆弱的女子，但現在的她更讓人憐愛。
傑克歎了一口氣，他也無法去記恨，即使由於瓦萊娜她失去了親如手足的幾位好朋友還有自己的最心愛的妻子，他扶著瓦萊娜的肩膀：“讓女士流淚，是我的罪過啊。”
瓦萊娜展顏一笑，看起來卻有點落寞：“你怎麼把克裏的那套都發揚光大了？”
“你是說奧森那小子吧？”想起了自己最親近的兄弟，傑克的心依然一陣疼痛，“還是克裏.懷特那家夥呢？”
“這個世界上，除了克裏.奧森以外，又有哪個男人能夠跟你稱兄道弟呢？”瓦萊娜的眼睛也蒙上一層因為回憶而升起的淒迷，“啊，當然，還有你們兩個老師亞瑟中校。”
“還有斯諾酋長。酋長跟中校都是最值得我尊敬的人物，他們才是真正的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傑克笑著接上口，他並不羞於承認自己不及兩位，也並不妄自菲薄。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也知道自己的才能。雖然他生於窮村僻壤，雖然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閃耀出燦爛的光芒，但在這片大陸上，還有誰能夠跟認真起來的傑克.懷特抗衡？
傑克，很久以前就能夠抵抗百人的勇士，在多年之後的今天實力究竟去到什麼程度，瓦萊娜心裏完全沒有底。值得慶幸的是，他不是自己的敵人。瓦萊娜析出笑意：“斯諾那家夥原來也是認得你們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傑克長歎：“好久沒看見他了，不知道最近怎麼樣。聽說你這幾年都在西方跟他在一起，哪裏好吧？”
“都很好，不過……他這個人啊，太不懂得珍惜自己了。”
“嗬，酋長還是那麼繁忙啊？我還以為他已經到了退休的時候了呢，都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放不下部落嗎？”
“這個擔子，可能他一輩子都放不下吧？我這一次來也不是因為空閑的，酋長又有命令來了，讓我跟著馬斯特那小子當信使順便散散心。他讓我來找克裏.懷特，露斯婭卻讓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