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洞底的那個人馬上又嗷嗷叫著往上爬,在他的叫聲中,朱瑱命還聽到有石塊的碰撞和沙土的坍塌聲。
“嗨,晚了,流沙填石動了,這倪家老七真個豬腦,連個流沙填石都不懂。”朱瑱命話語中很是惋惜。
“被埋了?下去人手挖救呀。”魯一棄也知道出事了,卻沒有顯出絲毫慌亂。
“洞中窄小,無法下手移開大石。而且他進入時繞彎尋隙,填石後失去了具體位置。所以要從流沙填石的坎麵中救人,是急切不得的,需要費大手腳。”朱瑱命的語氣很誠懇。
“那就算了,但願吉人天相,那倪七能撐到我們破開坎麵。”魯一棄的語氣很冷漠。
就在這時候,另一路也傳來消息,吳副官手下兩個侍衛被埋到流沙填石的坎子中。
聽到這消息,魯一棄心裏生出疑慮:為什麼兩路遇難的都是自己的人?流沙填石坎麵朱瑱命知道,而那些專職的破土高手竟然還不如一個門長?還有那倪七到底在和什麼人比賽,拚全力往下挖。莫不是中邪遇鬼了,還是根本就是和個鬼魂在比賽?
朱瑱命看出魯一棄的疑慮,為了表現自己的清白,他主動提了個建議:“下麵這種情形,必須用糯米湯封流沙才能繼續深挖。我們把東西備足了再來,由我的人打頭。”
聽起來很合理、很誠摯的建議,魯一棄卻瞧出其中許多的不妥。朱家神出鬼沒又人手眾多,這裏現有的人手退走後可以再來一批繼續挖掘,這就將魯家人支開了。還有不明身份的幾路人,他們為什麼不會也是朱家人?再有一點,也許隻有魯一棄心裏知道,就是白天在朱瑱命這裏得到的收獲,要想為用,也絕不能等到明天。
一道閃電劃空而現,持續的時間很長,讓人們相互間都能將對方慘白如紙的麵龐看得清清楚楚。隨著閃電而來的是隆隆雷聲,就在頭頂滾動。遠在天邊的雷雲在人們毫不知曉中來到了。
“我想和我的人單獨商量一下。”魯一棄的要求一點不過分。
可朱瑱命怎麼都沒想到,原以為單獨商量隻是要自己這方回避,可沒想到他真的是一個人一個人地在商量。
雷聲攪亂了一些人的聽覺,所以沒有一個人知道魯一棄和另一個人說的什麼。而且魯一棄不但是和盲爺、利老頭、聶小指、吳副官單獨商量,就連那些侍衛他也都一一耳語。
朱瑱命出汗了,他有種被人當猴子耍的感覺。此時他開始有些後悔將祖傳的屠龍寶器交給魯一棄,雖然這個餌下得恰到好處的,但最終能否魚、餌俱收,似乎有忐忑之數。
魯一棄好不容易逐個商量完了,就像個意猶未盡的囉唆娘們兒。
朱瑱命也終於將心性調整順暢,重又顯出幾分道家風氣。
隻是此時雷雲已經完全籠罩在他們的頭頂,頻繁的閃電讓人形在黑白之間快速替換,震耳的雷聲讓人們間的對話變得斷斷續續,過川風揚起滾滾浮塵,雨就快來了。
天將淋
“商量的結果如何?”朱瑱命問緩步走向自己的魯一棄。
“不挖開這裏我們決不離開。”魯一棄的語氣很堅定。
“可是現在已經無法往下挖了,再要是雷雨驟至,積水泥流倒灌,下麵就更危險了。”朱瑱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複。
“你說得沒錯。所以該輪到我下去了。”
“你下去?”
“對。”
“如果我阻止你呢?”朱瑱命覺得自己在被耍弄。餌和鉤子都脫離掌握,那還能指望釣上什麼?
“你不會,也不能。”魯一棄有些緊張,畢竟麵對的是一個無法度量的高手。
“也許。”朱瑱命眼睛死死地盯著魯一棄。一道閃電劃亮天地之間,於是朱瑱命看到魯一棄臉上流露出的緊張,這個年輕人在各種困境下都沒有緊張過。現在卻情緒異常,莫非是已經發現寶物跡象,想瞞過自己獨得?
“也許我阻止不了你,但我可以在你進入後采取一些措施。”朱瑱命這句話很中要害。
“我說過你不會,也不能,因為你要和我一起下去。”魯一棄狀態眨眼間便恢複了。經過最近這些日子的江湖奔波,他發現自己越是麵對極度危險和壓力,越是能夠鎮定。
“我有理由和你一起下去嗎?”
“有,因為我們的交易才開始,因為你希望交易能夠成功,而且……而且下麵有你們放的毒蟲。”
“看來我和你已經栓死在一起了。”朱瑱命說這話時沒有一點無可無奈何的味道,因為他覺得無可奈何的應該是魯一棄。
魯一棄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人,然後說話聲變得婆口佛心般柔緩:“不過下麵的確很危險,你是不是親自下去還是再考慮下,不要到時後悔。”
朱瑱命堅定地點下頭:“我們必須一起找到那條繩,希望你我最終都能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