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知,天寶爆散之地會盡收寶氣以及天寶之遺碎,你家隻需占住那地方也能依仗到寶力,何苦用這寶器與我交易。”魯一棄像是在替對家著想,其實卻是要印證自己一個很關鍵的判斷。
“這點朱家早就想到了,也曾請高人辨判。結論為散碎之寶不為人用,隻為地靈。有那碎散‘火’寶寶氣福澤,紫禁之都可永為帝王地,卻不會永為一姓的帝王家。”
“哦!”這個答案是魯一棄與青衣人此趟交談的一大收獲。
但魯一棄最想得到的收獲還在青衣人麵前,他有種強烈感覺,蜜蟻金絲楠中的寶器會屬於自己,不,應該說是屬於它該去的地方。
青衣人知道該說的都說清了,於是將金絲綾和樹皮布重新包好,輕輕推到魯一棄的麵前。
魯一棄沒有接,而是站起身來,眺目往西北方向看去。西北方向正有烏黑雲團翻滾而來,雲團中不時有金線扯出,直拉到地麵。
“雷雨要來了。”魯一棄輕聲說句。
青衣人沒有反應,他在期待。
魯一棄還是沒有拿那布包,而是四周環看了一下。看到的很少,感覺到的卻很多。南麵土溝下有股淩厲之氣,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劍氣,隻是現在比以前所見更加飆狂,有此現象應該是與屠龍器有關;北麵小土丘後有團縹緲的陰晦氣息,那是鬼氣,其濃烈程度與養鬼娘所挾鬼氣更相近;再有就是在吳副官那群人旁邊不遠,地下有種詭異的屍氣散出,而這屍氣既不是僵伏之屍也不是詐魂之屍,世上幾乎沒有一種屍氣像那樣,可以在極度的陰煞之氣中夾著熾烈之勢。
魯一棄重新坐了下來,坐下時他朝青衣人身後看了一眼,那裏有老者隱去的榆樹樹幹,也有微微有些浮動的黃土地麵。
“相遇幾次,還未請教尊駕台譜。”魯一棄眼神收回,落在青衣人優雅的黑須上。
“朱瑱命,朱門當家。”
“行,朱當家,這事我應了。”說這話時,魯一棄的手已經按在樹皮布包上。
“那什麼時候解繩扣?”朱瑱命是怕節外生枝。
“今晚。”魯一棄答道。
朱瑱命聞聽此言眼神爆閃:“哪裏?”
“不遠。”
黃土地的夜色來得要遲些,清涼也隨著黑夜一同來到。雨卻是遲遲未下,黑厚的雲層始終在天邊翻滾,金蛇乍現劃破的隻是遙遠天際。
前麵的荒原上出現了幾個巨大的黑影,像是擋路的山丘,更像是守夜的神靈。
魯一棄輕輕勒住毛驢,在那些黑影的陰影中站住。
“誰把朱門長叫過來。”魯一棄對旁邊的人說。
朱瑱命身軀在馬匹上挺立著,眼無旁騖,神情鎮定。他非常從容地從魯家這一方的人群中穿過,來到魯一棄旁邊。
“朱門長,你來看此處地形,標準的幹川峽形風口。可奇怪的是,風口上有沉土丘三座,累年風衝雨澆不坍,你覺得是何道理?”
朱瑱命沒有馬上說話,直到遠處一道紫電閃過之後,他才啟唇緩聲說道:“南側土丘南斜北立,壘石夯土,可擋南雨澆刷。北土丘兩楞成交,丘麵平整,可破西北風衝。兩丘均為人造護形構築。中間土丘雖看不出其中構造,不過能專用兩座人造構築護形,絕非平常丘體。”
“高明!我告訴你,中間土丘環走之勢為臥駝形,西麵入風口原為弧擋[2],對此你又有何看法。”魯一棄問。
“這種局相為《堪輿陰陽抉》上所記的‘玉藏金斛’[3],如果確是如此,那此處該是帝王居室為流土所埋。”朱瑱命回道。
“生室還是陵室?”
“很難說。如果是生室,何用聚土為丘,如果是陵室,又不必構築擋雨流風。具體要見到室頂才能辨知。”
“對了,此丘還有種異象,就是土附不動,水滑不吸,草樹不長。”
“塵土自聚?那麼其中定有異寶奇珍!”說這話時,朱瑱命眼中有光彩一閃而過,“既知此異象,這幾日你又為何另探他處?”
“這自有道理。那兩處中的一處為步罡位,百丈高的土梁橫臥流川陰陽向,第二處為心罡位,二十八個土包倒擺西南反星宿位。第一處距此七十二裏,為天星數,第二處距此距此三十六裏,為地門數,那兩處與此處的壬罡位正好呈三階土狀。”
“你是說此處氣相列天星開地門,卻又偏偏出現橫臥陰陽、倒反星宿的現象,是因為土寶移位?”
魯一棄沒有回答,而是輕聲說句:“將你的人喚出來動手吧。”
“還有個問題,此丘如果是生室,其入口應該在南側,如果是陵室,入口該是在東側。我們該從何處下手。”朱瑱命還問。
“雙管齊下。你我的人混作兩撥,由兩側同時下去。”魯一棄的做法很公平,兩家人混在一起,相互監視,無法藏私。
“這樣很好,隻是我必須與你一路。”朱瑱命的要求似乎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