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可說好了,她隻管拿分成,不插手賭坊的經營的。
邊墨硯點頭,“戰北王府出了些小事,我得回去,別的生意,我交給了別人打理,但長樂賭坊和紅袖招事關重大,不能交給別人,隻有你我才放心。”
季望舒拿起賬薄精略一翻,立馬麵無表情的將賬薄給扔回桌麵道,“世子太抬舉長安了,這般重大的事,長安可不敢接手。”
“郡主難道不知,這可是在下投誠之決心。”邊墨硯倒也不急,隻氣定神閑地看著她道。
投誠?
季望舒眉頭一皺,“世子這是代表你自己呢?還是代表整個戰北王府?若隻是世子你自己,長安可不接受。”
邊墨硯肯將這些賬薄拿出來,想必是賀蘭離墨做通了他的思想,且將晉忠王之事告之於他了,否則這樣的賬薄,他不會就這樣擺在她麵前。
“代表在下,也代表十萬安定軍。”邊墨硯神色鄭重地回她,卻沒說代表戰北王府。
戰北王府複雜的情況,季望舒也略有了解,不過他雖沒說代表戰北王府投誠,但他卻說了代表十萬安定軍,有這句話,倒比代表戰北王府要更好一些。
“長樂賭坊我可以接手,但這紅袖招,你難道就再也找不出合適的人了?”季望舒歎了口氣,抱著一絲期冀問。
邊墨硯苦著一張臉,“郡主,十萬安定軍一部分的軍晌,都來自紅袖招,就算我放心交給別人打理,郡主您放心嗎?”
若他沒代表十萬安定軍向晉忠王投誠,這賬薄今兒也不會拿出來擺在她麵前了,既然擺在她麵前了,就知道她不得不接手。
“從前世子不在上京城裏,紅袖招是何人在打理?”季望舒淡淡問。
長樂賭坊是她找邊墨硯一起開的,所以長樂賭坊她可以不問,但紅袖招從前總該有人打理吧。
邊墨硯聳了聳肩膀,也不瞞她,“從前是我爹的人打理的,如今我卻是不放心了,人我給送去別處了。”
所以——他這是要回戰北王府奪他老子戰北王的權了?
所以——他隻能將原本打理的他老子的人給踢了,然後就這麼甩手扔給她?
想通了的季望舒隻得認命的點頭,“行,我接手,但隻一點,我要抽一成。”
看在他還要養十萬安定軍的份上,她隻抽一成的利。
邊墨硯毫不猶豫的點頭,“好。”
十萬安定軍當然不可能隻靠著長樂賭坊和紅袖招來養活,一成的利算不得什麼,十萬安定軍沒這一成的利也沒什麼。
“我今晚就要走,你現在就隨我去紅袖招,那裏麵的人如今都是我的人了,你大可以放心。”邊墨硯邊說邊起了身。
季望舒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她如今可是一身女裝,讓她一個小姑娘就這麼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走進青樓,雖說她不怕,可到底她如今還在靖安侯府,總會有些顧忌。
邊墨硯見她沒動,想了想明白過來,忙轉頭吩咐青龍,“你和這位姑娘,一起去買套新的男裝給郡主。”
青龍看向白薇,白薇得了自家姑娘點頭示意,就隨青龍一起邁了出去,沒多時就捧著一套男裝回來,邊墨硯和青龍退了出去,將廂房讓給季望舒換衣裳。
換好衣裳又將頭發綰成少年的發冠後,白薇看著眼前珠圓玉潤的小公子,不由抿唇笑了。
她家姑娘,扮男裝竟這般俊俏,一點都看不出是個姑娘家。
出了廂房,看著女扮男裝的季望舒,邊墨硯就不由得雙眼一亮,誰能想得到,眼前這俊俏的小公子,竟是個姑娘扮的!
出了長樂賭坊進了紅袖招,因著是白天,所以紅袖招裏的客人並不多,大廳裏寥寥無幾的客人,看見一大一小兩個容色出眾的公子走進來,就不由多看了幾眼,忖著這哪家的小公子,這麼小竟也學會來青樓喝花酒了。
這小公子身後兩個丫鬟長的可真是水靈,倒比紅袖招的姑娘們還要養眼,小公子帶著這樣兩個丫鬟來青樓,倒也不怕惹事。
在眾人的眼光中,季望舒很是從容的隨邊墨硯上了二樓,邊墨硯看著她麵不改色的姿態,這心裏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真不知道這小姑娘在百花庵都過的怎樣的日子,怎的連進青樓都能這般從容!
上了二樓進了最裏麵的包廂,沒過一會,便有一風情萬種的中年美婦帶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進了門。
“郡主,這位是孟九娘,紅袖招如今便是她在打理。”邊墨硯指著中年美婦道。
孟九娘忙走過來嬌嬌柔柔的行了一禮道,“九娘見過小主子。”
早在之前,世子便已和她說了,世子要回戰北王府,紅袖招將會有新的主子接手,卻沒想到,新主子這麼小不說,還是個姑娘家!
雖心中萬般訝然世子會將紅袖招交付給一個小姑娘,可世子行事向有他的道理,孟九娘從不曾懷疑邊墨硯的能力,所以也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很是恭敬的看著新的小主子。
季望舒擺手,“九娘不用多禮,世子走後,你若遇上什麼應付不了的大事情,隻管去使了去華府或四海錢莊找秦三娘。”
四海錢莊的秦三娘子?
孟九娘心中一動,對世子為何會將紅袖招交府於這樣一個小姑娘就有了些許的明白,能讓秦三娘子聽之於命的小姑娘,又豈隻是一個小姑娘這麼簡單!
“小主子,若秦三娘子不在呢?”孟九娘想了想又問。
但不是她故意為難新主子,隻是紅袖招事關戰北王府,所有的事情她都得未雨綢繆。
季望舒心中想了想,淡淡道,“若秦三娘子不在,你隻管使了去榮安侯府找榮安侯府的世子,就說是長安郡主命你去。”
長安郡主?榮安侯府世子?
自家新主子竟是靖安侯府那位打小給送去百花庵的嫡長姑娘,而榮安侯府,那可不就是戰北王側妃娘娘的娘家?
新主子竟還能使喚得動榮安侯世子?
孟九娘心中一片訝然,卻開心居多,榮安侯世子在上京那可是跋扈出了名的,有這麼一個囂張跋扈的紈絝世子頂著,紅袖招往後倒也不懼了!
“是,九娘謹遵小主子之命。”孟九娘更為恭敬的福下身子。
一邊的邊墨硯卻訝然地看著季望舒,抽了抽嘴角道,“郡主,你是怎麼認識李明潤那小子的?”
說起來,他和李明潤勉強能算得上是親戚,隻是他向來看李明潤這廝不順眼,讓這廝囂張跋扈不說,還比他腹黑!
想當年他還能光明正大留在上京城時,可沒少吃過那家夥的虧!
季望舒瞥他一眼,“他是四海錢莊的掛名東家。”
四海錢莊的掌櫃是秦三娘,李明潤是四海錢莊的掛名東家,那難不成四海錢莊的真正東家是眼前這個小丫頭片子?
邊墨硯這下不但嘴角抽了,眼皮也抽了。
帶了絲不確定地看著季望舒問,“四海錢莊,難不成是郡主你開的?”
算年齡不對啊?四海錢莊開起來時,這小丫頭才幾歲?
在他閃閃的眸光中,季望舒給了他一個模淩兩可的答案,“算是吧。”
雖四海錢莊是華容之開的,可有血梅令在手,四海錢莊她可以隨便提錢,算是她的也沒錯。
她一臉從容不迫的神情,卻直讓邊墨硯嘔得幾欲吐血。
連四海錢莊她都有一份,長樂賭坊她有一半,這麼富甲天下了,她為何還要抽紅袖招一成利?
忽爾又想起從前她坑曲家公子時,他曾問這小丫頭要這麼多銀子做甚,當時這小丫頭淡淡回他招兵買馬,那時他還不以為然,如今想想,這小丫頭說的,卻是一句大實話。
晉忠王那邊,可不就是需要招兵買馬麼!
罷了,這小丫頭拿這麼多銀子,不也是為了晉忠王,他投誠的也是晉忠王,橫豎這銀子,最後都是為晉忠王效力,有什麼區別?
不提邊墨硯心中這一番洶湧澎湃的思緒,一邊的孟九娘,則無比敬佩地看著她的新主子,這才短短幾句,她就可以看出新主子的能力絕對不在世子之下,跟著這樣的新主子,有肉吃啊!
“這兩位姑娘是?”季望舒完全無視邊墨硯和孟九娘異常熾熱的眸光,看向孟九娘身後兩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
“花湮見過小主子,花湮乃紅袖招花魁。”左側嬌豔如花嫵媚天成的美嬌娘上前一步,盈盈福身。
便是連福身的動作都讓人為之心跳,怪不得能成為紅袖招的花魁姑娘。
右邊清出水芙蓉的姑娘亦上前福身,“夕霧見過小主子,夕霧賣藝不賣身,是為紅袖招的頭牌清倌。”
兩個姑娘都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完全看不出一絲身處風塵地的尷尬和為難。
有這樣兩個姑娘,難怪紅袖招能一躍成為上京諸多勾欄院之首。
季望舒暗暗點頭,又問,“兩位姑娘可都精通些什麼?”
“回小主子,花湮擅長打探消息。”花湮媚眼一轉,尋常男人總是被她看得全身骨頭都酥軟了,她問什麼,自然就情不自禁的說給她聽。
來往青樓之地特別是紅袖招這樣首屈一指的勾欄地的,勳貴人士眾多,刺探消息自然也很重要,花湮姑娘的任務,不可謂不重,功勞也不可謂不小。
“你呢?”季望舒心中對花湮姑娘有了定位,轉目看向清水出芙蓉的夕霧。
夕霧福下身子道,“回小主子,夕霧擅長聆聽。”
聆聽看似簡單,實則要比刺探更難。
因為聆聽不但要聽來紅袖招的客人所有言論,然後從中分析哪些有用,更甚至,還要能不經意的引導客人往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上去述說而不自知。
戰北王府也不知費了多少心力,才培養出這樣兩個姑娘放進紅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