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也沒有辦法,一篇不可放棄的科學論文擋住了他的步伐。
車夫的長鞭梢輕輕掠過四匹馬,馬車便踏上了由奧班去克拉幹的路。
在看到海平麵之前,坎貝爾小姐興致勃勃地欣賞著沿途的美景。他們正在穿過凱爾雷雷島與蘇格蘭海岸之間的火山島,島上有綠蔥蔥的樹林,被陽光分成了兩半,還有一些丹麥人的城堡遺址圍著島的南端。
“這是麥克·道格格斯·德·洛恩的舊居。”西布指著城堡說。
“這是我們家族的榮耀,”薩姆補充道,“因為它是坎貝爾家族摧毀的。”
過了凱爾雷雷島,馬車走進了一條通往克拉幹村的狹長的小路。過了克拉幹村,馬車駛入了人工地鐵——連接塞爾島與蘇格蘭海岸的橋梁。三十分鍾後,馬車停在了一條溝壑深處,坎貝爾小姐一行三人走下馬車,登上了一個山丘較為陡峭的山坡,在臨海的岩石邊緣坐了下來。
現在,再不會有阻礙坎貝爾小姐觀看綠光的物體了。轉向西麵:既沒有伊斯達勒島,也沒有伊尼施島,這兩個島靠著塞爾島。在赫布裏底群島最大的島之一——馬爾島東北麵的阿達裏斯岬角以及西南麵的科隆寒島之間露出一大片海平麵,過一會兒,太陽將在那兒將它的熾火浸入水中。
站在天文學角度上來看,每年的這個時候,在此緯度,晚上七點四十五分太陽都會準時在阿達裏斯岬角處落山。
不過,再過幾周,科隆寒島將掩去它的光芒。
今天晚上,的確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現在,太陽正沿著一條弧行軌跡滑向水天交接處。
在天邊的太陽放射出刺眼的紅光,盡管這樣,坎貝爾小姐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大火球,她不會放過它,一絲一毫也不會。
突然,坎貝爾小姐的眼前出現了一線又細又長的小雲團,它把太陽分成了不等的兩部分,然而,太陽仍在不停地降落,雲團也不落後。
當太陽變成了一彎極小的弧時,小雲團恰巧給太陽最後一道光輝戴上了麵紗——即而成了水天相接的分界線。
滿懷希望的坎貝爾小姐目睹了全過程,隨著太陽的消失,她的好心情也無影無蹤了。
此次觀察在坎貝爾小姐的歎息中宣告結束。
貝絲夫人的話
在回喀裏多尼亞旅館的路上,既有規律而有節奏的馬蹄聲顯得格外響亮,很長時間以來,似乎沒有人願意打破這片寂靜。
事實上,坎貝爾小姐大可不必為此次觀察的失敗而懊惱。因為氣候宜人的季節還會延續六周多,誰也不能保證在這一百多個晚上都是霧氣彌漫,所以觀看綠光的機會有一個……十個……幾十個也不止。
接下來的兩天,薄霧一直籠罩著天空,但傍晚時,太陽的餘輝布滿了天空,絢麗多彩。使海平麵成為了善於運用色彩的畫家的令人眩目的調色板,所有的遊客都陶醉在這幅五光十色的美景中,隻有坎貝爾小姐一心想看到那幻想中的另一種顏色。
坎貝爾小姐除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賭氣外,什麼也不想做。但她也不是一味地想令她心煩的觀察,事實上大部分的時間都被劃槳的青年小夥子占據著。
這種關閉,直到貝絲夫人的出現才結束。
坎貝爾小姐在貝絲夫人的陪伴下來到多諾裏-卡斯爾城堡散步以排解心中的沉悶。這兒,常春藤爬滿了老牆根,遠處,奧班海灣的凹入處,凱爾雷雷島蒼涼的外表展現在餘輝下,馬爾島西邊的岩石正遭受來自西大西洋的風暴侵襲。所有的這一切都透著一種涼意。
坎貝爾小姐的目光直視遠方,似在觀賞那裏的迷人景色。可她真是在欣賞嗎?
這時某段回憶,某些畫麵仍在腦海中浮現,可以斷定,那上麵的主角絕不是亞裏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先生。這位年輕學者如果能聽到貝絲夫人這天談到他時發表的那些發自內心的意見,一定會黯然傷神的。
“我一點也不欣賞他!”貝絲夫人反複地說,“我一點也不欣賞他!從我見到他的第一麵起,他一定是自私的馬克家的人!真不知道麥爾維爾先生是怎麼想的,竟然會選這樣一個人做他們的外甥女婿。“帕特裏奇更不能忍受他,這我知道,您呢,坎貝爾小姐,您對他的印象如何?”
“誰,對誰的印象?”坎貝爾小姐根本沒聽貝絲夫人說的話。
“那個考慮的人……門當戶對的。”
“您認為我會考慮誰呢?”
“當然是亞裏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啦,難道麥爾維爾先生還選擇了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