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覺得他是為了自己好，但是一旦心裏開始懷疑別人是不是居心不純就會不自覺地將他所做的事情都往壞處去想。如今看來，她或許不是真的關心自己，隻是為了把他養成驕縱的性子也說不定。
陸建延搖頭苦笑，真是奇怪，以前他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現在為什麼卻會不會覺得奇怪甚至是大逆不道呢？
密密的雪忽而飛起，打在他的臉上。
忽然想起，曾經有一天敏落叫他派人去查探王嬤嬤的事情。
王嬤嬤是祖母身邊的老人了，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府裏麵資格最老的仆婢，就是母親見了她也不會拿主人家的氣勢。他曾以為這是出於對她的尊敬，但是如今想來，或許還有很多並不為他所知的事情，這些都要一一查探。
去到大哥的院子，陸建業正在院中撐著拐棍一瘸一拐地行走，旁邊，葉氏摟著驚惶不已的陸燁霖看著他，想要靠近又有點畏縮。
聽到聲音，陸建業抬頭，目光中帶著冰冷、森然還有一絲萎頓。
他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衣袍此時穿在身上寬大了許多，麵色蒼老，頭上竟然生了華發。
“你來做什麼？”看到陸建延，他沒有好臉色，住著拐棍，像是將全部的力氣都放在了上麵。
看著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大哥，陸建延突然覺得，其實就算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一切其實都不過如此。他不要自己的權勢是建立在父親的死，大哥病殘的身軀之上，如果可以，就是繼續做那個無憂無慮，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的侯府二公子那又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如果一切都是像原來那樣從來沒有改變過，或許他還是在怨恨的吧。
這世間，從來就沒有什麼如果，從來都是不懂得珍惜和不願意滿足的人，就像他一樣。
“大哥。”他喚了一聲。
然而陸建業卻不想要見到他，手上的拐棍一揮，一指門口，“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啊！”
咚——
沒有了拐棍的支撐，陸建業轟然倒地，摔得重重的。
“大哥！”陸建延急了，上前扶住他，“我是你的兄弟啊，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作踐自己？”
“哼！”陸建業冷笑一聲，忽地疾言厲色，“給我滾，你聽到沒有！”
陸建延抬頭看了葉氏一眼，葉氏抹著眼淚，勉強地一笑，低頭對陸燁霖道：“霖哥，今天跟二叔一起玩好不好？”
陸燁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子續，霖哥就交給你了，你幫我好好看著他就好。”
陸建延放開陸建業，將他交給葉氏，點點頭，拉著陸燁霖的手往外麵走去。
走出去不遠，忽然聽得後麵傳來歇斯底裏的叫聲，他看了陸燁霖一眼，一把將他抱起，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