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侯府愁雲慘淡,陸夫人終於支撐不住,心力交瘁,病在榻上,徹底起不來了。
陸建延忙得手不沾地,今時今日,他再也不用費盡心思在父親麵前爭奪什麼了,一切就像是一場戲,突然間他成了主角,但是,為什麼,他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侯府?
冷冷清清,一點人氣都沒有。
“二公子,這是侯爺臨終時的書信,讓卑下一定轉交給你。”扶著陸青彥靈柩回來的將軍,在將陸青彥的靈柩安置好之後,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交給陸建延,一臉沉痛地說道。
陸建延默默地接過信來,“多謝劉將軍。”
劉將軍無奈地搖頭,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本就是軍中漢子,言辭拙劣,並不知道要如何寬慰他。
陸建延打開信封,熟悉的筆跡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麵前,然而,卻不是那個人教他讀書寫字時候的情景了。
這信寫得潦草,卻隻有寥寥幾語,像是在匆忙之中寫下的。信中隻是交代了家裏的事情,讓他好好照顧親人,看起來就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身有不測一樣。
看完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對還沒有走的劉將軍說:“今日家中多有不便,改日再請劉將軍到府中一敘。”
劉將軍見他神有悲戚之色,然而卻並沒有被打擊得一蹶不振的萎頓模樣,心下安慰,“也好二公子要是有什麼事要得上我老劉幫忙的,盡管來找我。”說完這話,他便打馬而去。
陸建延聽到聲音,回過頭,就看到陸老夫人在兩個婢女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看到他手上的信,“來過來給我看看!”
陸建延依言送上去,陸夫人雖然眼神不好,不過還是看明白了,隻聽她說:“青彥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去了,我看這京中要是沒有長輩前來主持,怕是不行。你父親與你二叔一向感情甚好,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情,想必你二叔也不會離開京城。眼下,你父親不在了,我想,要是叫你二叔回來,恐怕那些人也不會再說什麼。”老夫人正在說著,忽然瞥見陸建延的臉色極為不好,心中有氣,“你做這哭喪的臉子是要給誰看?”
陸建延冷漠地道:“我父親死了,難道您還要我在這裏強顏歡笑給誰看?他不隻是我的父親,也是你的兒子。祖母,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懷疑父親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骨肉?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滿心滿眼的都隻是你的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
“你!”老夫人指著陸建延的鼻子說不出話,“這就是你跟祖母說話的語氣嗎?你這個不肖子!”
“我還要去給父親守靈,祖母您身體不好,早些回去歇著吧。”他也是來了氣,說完轉身就走,等走遠了,才覺得這昏沉的天地之間越發的寒冷。他不後悔剛才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冷風吹在耳畔,他甚至在想著剛才那脫口而出的口不擇言的話。
天底下會有那樣偏心偏到了如此境地的母親嗎?
他想是不會的。
以前,他隻是覺得祖母隻是偏心了一點,但是至少她還是很疼愛自己的,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叫上他,他闖了禍也會包容縱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