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遇沒吱聲,安靜地躺在床上。幾十年來,難得他的目光中竟隱約有些迷惘了。
錦年歪了身子在榻上午睡,心頭忽地一陣躁動,他猛地睜開眼睛來,危險的眸子裏一陣犀利。豁然起身,疾步往地牢走去。
陰暗裏,血腥的氣息更加濃厚了,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更急。前方的架子上,鐵鏈洞穿了手腳的人,還掛在上麵。頭低低垂著,頭發從前散落,跟著往下滴血滴汗。
錦年緩了腳步走近,勾了勾唇。
看來剛才一番激怒,成效甚好。地上又新增了不少的血,顯然是掙紮所至。
錦年在無遇麵前來來回回走了一圈,他如鷹如隼的眸子緊緊盯著那階下囚,一絲一毫也不放鬆。
他看了良久,連眼神都是安靜至極。忽然,他扣住囚禁的鐵索,用力一拉。
“嗯……”
一聲嘶啞的隱忍,那被囚禁之人承受不住,猛地仰起頭來。疼痛讓他緊閉了眼,臉上的折磨的痕跡幾乎讓他的臉也不能辨識。錦年眯眼,分寸不落地看著眼前這張臉。
人在他手下被折磨得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眼睛似乎在努力睜開,可仍舊隻睜開了一條縫隙,又重新閉上。氣息粗重,受盡折磨。
錦年這才微微一笑,放開鐵鏈。手上的男人挨過這一陣折磨,重又重重垂下頭去。
吹了吹手上細微的髒汙,錦年抬腳,安然自得離開地牢。
懷陌從無遇那裏離開,立刻就回了丞相府,將無遇的消息告訴沉醉。
沉醉聽完,原本有些沉寂的雙眼霎時亮晶晶的,閃著激動。她抓住懷陌的手,連連問,“他真的沒事嗎?你有沒有認真幫他看過?會不會有什麼隱患?不……當然沒有,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以後一定會一帆風順的。我娘呢?我娘是不是在他身邊?”
沉醉一激動,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毫無頭緒。
懷陌含笑看著她,摸著她的頭,一個個問題竟還記得清楚,耐心解釋,“他沒事。我認真看過,他的外傷要耗些時日,他的毒和內傷,我對自己卻是有信心的。研製解藥不是問題。你娘也在他身邊,其實他現在受點無傷大雅的傷也是好事,至少你娘陪在他身邊不會受人身威脅,算是他被迫撥了時間好好麵對你娘。我將他們藏在極為隱秘的地方,也派了高手守護,你放心,在他傷好以前,不會再有危險。”
“那傷好以後呢?”關心則亂,沉醉脫口而問。
“傷好以後?”懷陌眼中全是縱容寵溺的笑意,“傷好以後,那就是別人有危險了。”
沉醉這才反應過來,欣喜得連連點頭。
無遇得救,她總算是落下了心頭大石。可惜現在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了,否則這樣喜悅的事,她真想跳起來蹦幾下。
懷陌見她喜色透盡眉梢眼底,使她整個人也鮮研起來,心神不由蕩漾。隻見她欣喜得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他笑著上前將她拉過,麵對著麵圈進懷裏。他也不說話,隻是唇角彎著,凝視她。
沉醉抬眼看著他,怔住。
懷陌笑,“我救了無遇。”
沉醉點點頭,這個她沒有絲毫懷疑過。除了懷陌,這事別人還做不成。“我知道啊。”
“我救了你爹。”某人提示。
“我知道。”某人繼續不知情趣。
懷陌見她傻傻的,一幅“我知道的呀,你不用一再提醒我”的表情,一開始幽怨,而後又失笑。她原本就不是八麵玲瓏的女子,他和她計較這個做什麼?
索性直說,“這是大功勞,有沒有賞?”
他涎著臉笑得很邪氣。
沉醉眨了眨眼,非常誠懇的點頭,“有的啊。”
“真的?”懷陌雙眼乍亮,一副“我現在就要拿”的躍躍欲試的表情,臉也立刻和她離近。
沉醉笑眯眯的,不負他的期待,就在他的直視裏,低頭,手撫上自己圓潤潤的肚子,“寶寶,親親你爹。”
懷陌,“……”
一陣冷風吹過,說多失望就有多失望。懷陌幾乎是可憐巴巴地看著沉醉,難得一副“裝可憐,求寵幸”的表情。
沉醉視而不見,徑自用力拉過他的手,讓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