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另一頭,馬車已經備好。從地道出來,懷陌迅速將無遇送進了馬車。不久,小黑也出來了,卻是獨自一人,向懷陌稟報一切已經處置妥善,懷陌點了點頭,命令道:“將地道填了。”
“是。”
幹淨利落,不留痕跡。不過片刻的光景,懷陌將無遇救走,偷天換日。
然而,他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動作全被遠處一人看在眼裏。
夏日的涼風吹過,吹起那人衣角翩躚。一雙傾城的桃花眼,淡淡看著前方的一幕,不著情緒。
“王爺,要不要將消息傳出去?”
這人正是蕭堯,他的身旁,是他的貼身侍衛陸原。
蕭堯靜靜看著前方迅速消失的馬車,緩緩搖頭:“不許泄露任何一個字。”
陸原眼色緊了緊,皺眉,“屬下不解,請王爺明示。”
“你不解什麼?”
“懷陌救走了皇上想要的人,王爺若是稟明皇上,那麼消滅懷陌,將不費吹灰之力,從此朝中將再無懷陌,王爺便可高枕無憂。為何要放過他?”
蕭堯眸子半闔,靜默良久,緩緩道:“因為他救的那個人,原本就是我要救的,他隻是比我快了一步。”
“王爺,這……時機微妙,萬萬不要和皇上作對才好。”
蕭堯忽地轉身,傾城的眸子倏地含笑,如風中楊柳,姿態萬千,他半真半假,似在玩笑,“這可如何才好?我看上了那人的女兒,還想著叫他一聲嶽父的。”
陸原聞聲,表情頓時很驚悚,一雙虎目睜得大大的,措手不及的望著蕭堯。從戰場上浴血而回的漢子,第一次反應不過來。
蕭堯笑了笑,越過他離開,“走吧。”
“啪!”
“滾!都給我滾!”
無遇躺在床上,懷陌解了他的穴道,又迅速喂了吃了幾樣重要的解藥,不久,他就恢複了不少的力氣。
羅敷早已等在這裏,又立刻去煎藥,要伺候無遇喝下。隻是無遇此刻暴躁得像是頭受傷的野獸,藥碗剛剛靠近,他就揮了手臂將碗打落在地。
羅敷眼睛紅紅的,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沒出聲,靜靜將東西收拾好。
“你等一等,我再去煎一碗。”
“滾,不要再回來,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無遇怒吼,他的身體因為掙紮,將床榻弄得劇烈的響動,和他一樣暴躁。
羅敷的腳步滯了滯,背影一片淒涼,到底沒有回頭,又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師徒兩人。
懷陌淡淡立在窗前,無遇怒視向他,“我讓你滾,聽不見?”
“我要看著你將藥喝下。”懷陌仿佛看不出無遇此刻對他的嫌惡,徑自淡道:“你知道我的,從小,我說到就會做到。幾天前,我告訴你我會將你帶回來,今日我做到了。那麼我今日再告訴你,錦年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目的,隻是重傷了你的手腳,卻並沒有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原本我預計三年之內讓你恢複如常,眼下看來不用了,一月之內我就可以讓你重新站起來,三月之內你的內力便可恢複七成。絕對不會超過一年,我可以幫你奪回九清宮。”
無遇在聽到懷陌的話時,臉上的神情凝了凝,隨即卻是冷笑,“少在這裏假惺惺,不要忘了,是誰害我至此。懷陌,你是在贖罪!”
“隨你怎麼說,隨你是配合還是不配合,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我不過是提前通知你往後會發生的事。至於我的動機,報恩、贖罪、討好,都有,你也不必揣測,我全都承認。”
懷陌平靜的看著無遇,不論無遇臉上是怎樣的憤恨、嫌惡,他眉毛也不曾動一動,仿佛他眼前的根本就不是個活人,完全不能牽動他的情緒,“我開的藥是為你根除毒性,以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立刻幫你治手腳,半月之後再治。你現在如此躁動,我也不能帶沉醉過來看你,你什麼時候平靜了,我什麼時候帶她來見你。她很擔心你,又不忍給我壓力,隻能暗自焦慮。所以你不要以為,你受困這些日子,受罪的隻有你一個人,不要忘了,你還有個女兒。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在你身邊跟隨三十多年的錦年也會背叛你,她卻是天生來,隻會從始至終與你站在同一立場的。”
同一立場……無遇臉上的表情忽然之間深沉下去。
“當然,前提是你要善待她的母親。”
懷陌說完,無遇也平靜了下去,至少太陽穴上的青筋漸漸下去。
懷陌又往外看了看,羅敷煎藥還未回,他轉而對無遇道:“我現在要立刻回京,這裏很安全,照顧你那人……更信得過。趁我離開,趁她回來以前,你心中有恨有怨,盡管發泄。但是記住我剛剛說的話,你受的傷其實很輕,隻需三月,你的內力即便隻恢複了七成,亦足以為自己報仇。所以你自己決定,是要發泄,還是要虐人虐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