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阿花男朋友的車回賓館時,已近淩晨,大街小巷照舊燈火輝煌喧鬧異常。老羅看看車窗外,又看看手腕上的表,重複數次,一臉的疑惑,幾個碩大的問號頂在頭上——表壞啦?我淡定地告訴他:“沒錯,現在就是深夜12點。”不過,淡定有很大部分是裝出來的。生長在南方城市的我,對不夜城從不陌生,但麵對這麼“不夜”的不夜城依然很難適應。道路兩旁層層疊疊的光亮招牌,有商場,有賓館,有酒店;賣的有箱包珠寶,有名品服裝,有特色餐飲,更有足療保健。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我還是沒忍住問了阿花一句:“長沙收入水平很高?”答:“長沙人都喜歡享樂。”阿花肯定沒想到,她的回答,於我更像個反問。那之前的白天我們看到的是什麼?
那天早晨,我倆遊覽了湖南省博物館。雖說時機挑得確實不咋地,但拐了好幾道彎,長度將近半公裏的參觀隊伍著實把我嚇得不輕。從北京一路走來,我們早已習慣了博物館裏寥寥無幾地散落著悠閑踱步的參觀者,甚至就我們倆形單影隻地在展櫃間穿梭,何曾見過這種陣仗。剛開始,我們判斷:這明顯就是個黃金旅遊景點,導遊絕對不會放過不要錢又有十星級鎮館之寶(馬王堆漢墓出土的辛追夫人幹屍)的博物館。然而,在漫長的排隊過程中,我們卻驚訝地發現,前後左右幾乎都是如假包換的湖南人:要麼是家長帶著孩子,要麼是夫妻情侶,要麼是同學結伴,雖然也有搖旗的導遊招呼著團隊,但所占比例著實不高。我們被操著湖南口音的男女老少前後圍擁著(當然,我們也擁著別人),摩肩接踵地在展室與展室間穿行,完全容不得自由活動。從門口開始自發形成的隊伍,緊緊簇擁著一兩個博物館的講解員,移動時的嘈雜會隨著講解員的那聲“大家請看”馬上恢複安靜。媽媽豎起食指貼近撅起的嘴提醒孩子;戴眼鏡的老人趕緊把小本子鋪在前麵仁兄的後背擺好記錄姿勢;胖男人扒著玻璃恨不得臉能穿過去……
既能灑脫於物質享受,又能沉浸於精神追求,看來,長沙人真的很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