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羅庚:老婆,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1 / 1)

Day1,2009年4月7日,星期二,陰曆三月十二,晴。宜出行,利南方。

“叮……”

鬧鈴在清晨4點剛剛響起,琳就“騰”地一下從床上彈起,帶得床架子嘎吱亂響;她扭頭看著我,眼裏沒有絲毫的困意——她和我一樣,根本就沒睡實。

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10天以上了。

從兩個星期前和工資單正式拜拜之後,我倆沒經過轉換就直接進入了另一種忙碌狀態:把大臉貼著屏幕瘋查資料;往包裏塞所有覺得有用的家什;處理這些年積攢的所有衣服、被褥、鍋碗瓢盆兒以及唯一值錢的幾大箱子書。總之,老家、北京的同學家裏都沒能幸免,多多少少都被我們給侵略了。

可是隨著日曆上的數字離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我倆也從單純的忙碌變為緊張:為了省時間,每天隻吃兩頓飯;早上不到7點就醒,晚上不到2點絕對不上床;就那短短幾個小時的睡眠,也睡不安穩,經常猛醒,腦子裏走馬燈似的出現各種備忘。

就這樣,等到出發的前一晚,鏡子裏出現了兩對標準熊貓眼(外加我的熊貓身材)。

我用力把腿甩到床邊,用腳趾摸索著找到一隻拖鞋套上,雙手撐著站了起來。和琳對視了一眼,隨即按照前一晚的計劃行動:洗臉,刷牙,收拾東西,喝大量的水,吃掉分量十足的蛋炒飯。

時間剛剛過5點,外麵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合租的幾位室友還在夢鄉之中。我最後一次巡視房間,確認沒有任何遺漏後,輕輕關上門。

看著住了一年多的屋子漸漸變成了一條線,一股比緊張更複雜的感覺翻湧上來。

我心裏清楚得很,那些繁雜辛苦的準備過程並不是我緊張的真正原因。讓我夜不能寐的東西其實在心裏。那裏有旅程即將開始的興奮,也有對未知路途的恐懼;有對自身意誌力的懷疑,也有對熟悉生活的不舍。而在這所有之中最讓我懸心的,是我和琳之間真正走上路途後會變成怎樣。

人們常說,不要和摯友一起旅行,因為你也許會從此失去他。旅行是默契的試金石,但也能成為信任的屠刀。這一點對於我倆來說也不例外。

彼時的我們是很甜蜜的:有共同的愛好,有近乎一致的世界觀和理想,有對生活的簡單感悟;更重要的是,還有6個月後即將舉行的婚禮。

我們也會時不時地為將來的生計憂慮,卻從未因此爭吵,兩個人隻要能在一起就感到快樂而滿足。

但,前期籌備中的一個深夜,琳突然轉過頭來問我:“老羅,我們會不會走著走著發現對方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人?”我當時無言以對。沉默數秒之後,琳說:“如果會因為這個分開,我寧願不走。”我突然恐慌,而且這份恐慌完全無視我對這份感情的認真和信心,肆無忌憚地侵襲著我的身體。出發前每次醒來我都極度緊張,身體僵硬,呼吸困難。

這份憂慮讓一直是話癆的我在出發前變得越來越沉默;在這個早晨更是安靜得像個石膏像。琳也一臉的深沉。我們都默默地不說話,隻是用力地捆綁著行李。也許是因為心情影響了體力,或者是我們的行李太多太重,幾分鍾後,我倆已經大汗淋漓。不過,也幸好是這種疲勞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內心的壓力。

等到跨上車的一瞬間,心裏突然放鬆了下來。是了,想得再多也不會有更多用處,反正路就在前方,夢想即將啟程,無論前麵是更加幸福的未來,還是傷心欲絕的深淵,此刻都已無法逆轉。與其戰戰兢兢地瞻前顧後,不如放鬆下來去享受這難得的蜜年之旅,剩下的就是相信我們自己了。(這些話我不知對自己說過多少遍,可卻隻有到出發的那一刻才能釋然。)

看著東方,朝陽將天空映得一片火紅,就好像是為我們準備的旌旗。還等什麼呢?

扭過頭看著琳,我舉起右手,說:“老婆,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