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斷,腿落,霧起,這霧是紅色的,就像那傍晚天際的火燒雲。
馬頭貼地,馬上的人滾落下來,有的趴在地上,有的以斷刀撐地跪立,而有的身手好的躍起後退。
“圍殺”
指揮又大叫一聲,這一聲卻是沒有了剛剛的利落,低了很多也長了一些,顫顫的拖出一個尾音。
所有兵士圍聚而來,把落雨圍在中間,手中彎刀向前,那失去馬的兵士立於馬側棄掉手中斷刀,持弓在手,搭箭上鉉。
“該收掉你的希望了。”落雨平靜的看著眼前戰戰兢兢圍著自己卻不敢向前的兵士淡淡的說道。然後忽的把刀用力的插到草地上,雙眼原本黯淡的血紅之色忽的大盛,那地上濺落的血液像是沸騰了一般冒著泡,周圍草葉原本的綠意,漸漸淡去換上血紅之色,絲絲血氣蒸騰而出化作比剛剛更大更濃鬱的血霧,燃燒的更猛烈地火燒雲。
這時候那指揮已經沒有在發出指令了,他發現自己錯了,剛剛還湧出的一絲希望已然無存,他不知道該怎麼下命令,那血霧迷了他的眼,迷了他的心,他已癲狂,揮舞手中彎刀大嚎一聲向落雨殺來。
“喪失理智了嗎?”落雨淡言,然後看看已經開始轉頭逃跑的其他兵士閉上了眼“嗜血狂狼,血殺夢魘”
語落,霧起,霧聚,化形,一頭頭血紅色餓狼從血霧中躍出,攜帶著如雲血霧撲向每一個兵士,但卻不是去撕咬,而是融進了他們的身體,那一個個兵士跌落,麵目猙獰如溺水之人手腳亂抓。
落雨看著那地上一個個掙紮的兵士,目光看向那些人臉上,然後低語“不是,死”於是那個人就不在掙紮,永遠的安靜下來,有時又會說“是,那就再活一會吧。”
皮魯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動過了,他看著落雨卷走箭矢,劈下馬腿,那時是因為震撼,震撼於這以前與自己打獵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力量,然後那血霧生成,他更加不敢動,那是因為驚恐,驚恐與落雨身上散發出的血腥之氣,現在是因為看到了殘忍,落雨明明可以很容易的殺死這些人,可他卻先給他們希望又摧毀掉這希望,讓他們陷入絕望,然後現在這明明是一種酷刑,他連要死之人都要折磨,這無疑是一種極端的殘忍。
“殘忍嗎?”落雨轉過臉來臉上看不出情緒,那血紅的雙眼已經恢複如初。他走了過來看出了皮魯的想法問道,皮魯想要點頭,可卻很害怕,但看看落雨的臉就像以往認識的那個孩子一樣,他最後還是用力的點點頭。
“他們帶給別人絕望的時候,可想到了這是對別人的殘忍,失去愛的人的痛苦,你能理解嗎?胡楊嫂子那無助的眼神你能理解嗎?你可以想象當時他的心情嗎?你又能理解嚴大哥那哭泣的痛嗎?”落雨說道,臉上無喜無悲,實際上他還沒有說一句,你知道我看到那雙腿時多麼害怕嗎?
皮魯無言,他明白,所以他不在覺得殘忍。麵上竟多了一份快意。
黑球踱步一樣來到落雨身旁趴下,像欣賞戲曲似的看著地上亂滾的人。
落雨偏偏頭看看它笑笑說道“抱歉,沒給你留,不過四年裏你也實在殺人有些多了就養養性子吧。”
黑球也偏偏頭看看他,瞪了一會後懶懶的打個哈欠,低下頭伏在草地上顯而懶得理他。
夕陽漸漸西沉,光線黯淡下來,地上的血液已然凝固,顏色也暗了下來,而天空紅暈的雲朵下麵一群飛鳥正歸巢,這景象像極了兩年前的那個時候,不過那時候他羨慕那歸巢的鳥兒,但現在他不羨慕了,因為他回去後依雲應該已在等他,他急著要回去了,於是他右手握拳,那裏掙紮的兵士一個個安靜了下來。
一隻信鳥兒落下,葉馭師接在手裏,麵上微微一笑,快步向千戶大帳走去。他身後秦剛上馬向部落最偏遠的一個駐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