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已經是第五天了,一覺醒來發現變成了另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開始以為是電視台的惡作劇,所以他很冷靜地以不變應萬變,不東顧西盼,不刨根問底,他們玩,他就陪他們玩,隻是不會給什麽好氣就是了。可才過一天他就覺得有些蹊蹺:首先是人員和道具,一切都太過逼真,細致到連他這個造型設計天才都不得不佩服的地步(嗯,嗯,就是這樣),比如那個憨牛手上的老繭,沒有哪個演員會有這樣粗的手掌;如果那些布紮的長發是假的,那接縫也粘結的太好了,如果是真的頭發,有這樣的長發的人未免太多了,他幾天下來見到的男女老少不下十幾人,個個都是布巾紮的長發;還有眼前這些觸目驚心的桌椅板凳,水缸鍋灶,如果有導演真能找到年代這麽老的道具,那一定是從未開化的原始部落抗過來的,絲毫沒有一絲現代的痕跡……再者時令也不對,他明明記得是夏天……
等等,從頭開始:那天七點半,和往常一樣,他是他們四個人中第一個抵達學校的,和往常一樣利用上課前的空閑時間和美眉們在樓梯口打情罵俏一番,和往常一樣看見那三個人臨上課五分鍾出現在他的麵前,和往常一樣不知是由誰先慫恿的他們四個一起逃了課……
然後去了那間談不上好吃但老是去的小麵攤吃了拉麵,然後四個人去武道館玩了一個上午……
然後一起回到小玉住的單身公寓吃午飯,小玉的手藝還是那麽好;
吃完中飯後開始午睡,小玉客廳裏地毯就是舒服;
然後是下午茶,小玉泡的茶和自製的糕點還是那麽好;
然後是遊戲時間,小玉搬來的遊戲機玩起來就是那麼過癮;
然後是晚餐,小玉做的咖喱飯還是那麽好;
然後是咖啡,小玉煮的咖啡都有葡萄的味道,當然小玉他如果是女人就更完美了──
等等,錯了,咖啡,葡萄,為什麽喝咖啡變成了喝葡萄酒──說起來,小玉家連酒都是經典之經典,這是件沒辦法的事,一次發現了幾十瓶二十年份以上的有名的紅白葡萄酒,幹邑,香檳……,尤其小玉似乎對葡萄酒好像頗有研究,於是四個不滿十八歲的禁酒少年談論著每種酒的來曆,品著每種酒的味道,房間裏除了最初的飄蕩的淡淡檀香,漸漸融入厚重的酒精的味道,然後他們說了些什麽……想不起來了,好像是有關於人生的……不是,是有關於旅行的……好像也不是……
不過又為什麽他會在一個女人的身體裏——重要的是不知道長相漂不漂亮——這種屋子也不指望有鏡子一類的東西——真正的土坯茅屋,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一張木桌,兩張木凳,水缸一口,爐灶還有三個瓷碗,靠門的那一邊牆上原來掛著蓑衣和鬥笠不見了,估計被那憨牛拿去出門——今天不是晴天嗎——那呆瓜連鋤頭都沒拿到底到哪裏去呢?
林雁聲看看正中的日頭,也不知道李大牛什麽時候回來,站起身又審視自己身上土紅色的裏衣,裏褲一番,見左右沒人,自個拉開衣襟,哇……連胸衣都沒有,白是白可就是小了點……對著自己的身體流口水似乎有點變態,趕快合上衣襟,但又尋思著既然是自己的看看又有什麽關係,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拉開瞧瞧時,突然一陣喧鬧聲由遠而近……
“李家嫂子,不好了,大牛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