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動心(1 / 3)

林心也很吃驚地看著麵無血色的我,然後她皺眉低頭,緊張地把視線擺到他處。

“你……你是……林心嗎?”

林心咬唇,抓起手袋猛地從座位上站起,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快步走出了咖啡廳的玻璃大門。

我全身僵硬,冷汗直冒,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像條瘋狗一樣推門追出去,頓時我感到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都在扭曲。

我強迫自己立刻穩定情緒,讓自己的理智盡最大可能冷靜下來。然後我環視周圍,尋找著林心的去處。

但眼前卻是刺眼的陽光和茫茫的人海,我的瞳孔不停地在不同的人身上聚焦,可就是不見林心的身影。

我的呼吸開始急促,感覺有東西堵在心髒裏讓胸口憋悶,腦子裏像是裝了吧音叉似的嗡嗡直響,振著頭皮發麻。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了解什麼叫慌了神,什麼叫心急如焚。

林心不見了。

迷茫與絕望刺進我的大腦,眼前的一切逐漸發白。地心引力在我的世界裏偏了向,感覺自己墜入了不定向的漩渦裏……

“林……心……”

再醒來時,我正躺在醫院的輸液病房小隔間的病床上,手背上插著點滴瓶。

露兒伏坐在床邊,趴在我身旁睡著了。

我認得出她身上披著的男式夾克是阿森的,而阿森則躺在一邊的躺椅上仰麵玩手機。

我動了動插著輸液管的手,才發現露兒正用雙手輕輕握著輸液管。我想大概她是在用自己手掌的溫度去加熱藥水,好讓我不會感到藥水太過冰涼。

心裏一暖,不由地,我慢慢伸手去摸她的頭。趁她在熟睡。

“軒子,你醒了啊!”

阿森從躺椅上一下坐起,眼裏透著興奮。我趕忙收起向露兒探過去的手,裝作在抓癢。

露兒也被驚醒,眯著眼睛,迷迷糊糊地抬起臉來。我能看到她腮頰壓出的紅印。

“子軒哥哥,你覺得怎麼樣?”露兒強行從朦朧裏清醒過來,笑容裏帶著濃重的擔憂。

“軒子咋樣啊?好點沒?”阿森也湊過來。

“我這是怎麼了?”我揉著太陽穴吃力地支起身子,露兒趕緊起身扶我,順手把枕頭挪了挪位置,讓我坐起來正好有東西墊在腰上。

“你暈倒了,”阿森說,“你已睡了整整一天,動都沒動,就跟死了一樣。”

這家夥嘴真不吉利,我朝他白了一下眼。

此時,林心的麵容閃過腦海,大量的記憶又衝回進了腦袋……

“是你送我來醫院的?”我抬眼看著阿森。

“要不還能是誰。”阿森擺出一副討債的樣子。

“那……你在這陪了我一天啊?”

“你多大麵子啊我陪你,我剛來沒多久,”阿森苦笑,“別忘了我還有工作,你也知道咱那兒又不是什麼福利單位,你倒下了,昨天所有的工作都到我一人兒肩上了……”

阿森拍了我一下腿,繼續說:“你好了可得替我加一次班啊,或者吃一頓。”

“還是欠你一次班吧”我強笑著說。

“是這丫頭,”阿森的目光撇了一下露兒,“我把你送來醫院,考慮著誰能來照顧你這病號,正愁著呢,她倒是自己找上來了。”

“哦?”我看向露兒。

露兒一邊幫我整理身上的被單,一邊說:“露兒在飯店門口幫著卸貨,遠遠地就看著景森哥哥背著子軒哥哥急匆匆地跑過去,看這情形,定是往醫院去的,想到子軒哥哥可能出事了,就趕到最近的這家醫院詢問,打聽著就找到了。”

“看來,你們已經認識互相認識過了吧?”我問。

露兒點頭。阿森說:“這丫頭很是客氣,我讓她叫我阿森就行了,她偏要叫我景森哥哥,讓我拋下你們離開時都有點不好意思。”

“露兒這是有禮貌。”我低頭竊笑。

“那是,我哪比得上一生病就有姑娘陪上一天一夜的韓大帥哥啊。”

我沒接話茬,側過臉柔聲問露兒:“你一直呆在這兒?”

露兒臉上泛紅,撇開視線,微微地點頭。

“送你進了急診我就走了,她倒是一直陪著你,今早上我來時,一進門就看到她就這麼趴著睡著了,也沒找個東西蓋一下,這天兒也不暖和,凍得她抱著膀子縮成了一個團兒。”

露兒這才注意到自己肩上披著的夾克,愣愣的抬頭看了我一眼,我朝阿森的方向擺了擺臉,露兒轉頭看了一眼阿森,好像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便趕忙取下夾克遞給阿森。

還沒等到露兒的謝字說到第二個,阿森就把她的感謝堵了回去:“你披著吧,這屋裏冷,女孩子容易著涼。”

“謝謝景森哥哥,可是露兒不冷。”

“你不是不冷,是客氣,軒子是我哥們,你是唯一一個能照顧他的人,你要是也生病了,誰照顧他啊,”阿森斜看了我一眼,露出一絲壞笑,“再說了,我還指望著他早日回歸崗位,要不然我們那邊忙不過來啊,而且他在這兒躺的時間越久,以後加班的時間也越久,你不會想看到他再累倒吧?況且軒子剛上崗不久,我們那老板你不知道,那叫一個炒魷魚專業戶……”

“行了阿森,你這是嚇唬她呢還是嚇唬我呢?”我趕緊打斷他。

“那你這家夥就給我趕快好起來,別跟個娘們兒一樣。”他不羈地笑了幾聲,轉眼看露兒依然托著夾克沒有半絲要穿上的意思,便收起笑容接過夾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接著對我說:“平時看好好地一個人,怎麼說暈倒就暈倒呢?”

“醫生怎麼說的?”我問。

“醫生給你做的初步診斷是營養不良引發的貧血,具體原因還得做做檢查才能確定……最近子軒哥哥是勞累過度還是沒有好好吃飯?身子都累垮了。”露兒擔憂地問。

“還好了。”我強笑了一下。

“好什麼啊,子軒哥哥要是再不珍惜自己的身體,露兒可要生氣了。”

我一愣,轉臉看露兒,一種很認真的表情映在露兒的小臉上,好像真的要生氣了似的。

我揚起嘴角朝露兒微笑,伸手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說:“我最近就是睡眠不好,真的沒事,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隨時進我家裏監督我。”

“嗯。”露兒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我的鑰匙呢?”我查看周圍,“我的外套去哪了?”

“在這兒。”露兒起身走到衣架前,取下工作服遞給我。我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取下一把放到露兒掌心。露兒抬起水靈的大眼睛困惑地看著我。

“這是我的房門鑰匙,我還有把備用的,這把給你。”

“給露兒?”露兒小心地指著自己。

我笑著點頭。

露兒沒再說什麼,趕忙收好。

我注意到阿森正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似笑非笑的。我瞪了他一下,他清清嗓子很誇張地別開了視線。

“子軒哥哥,醫生還問露兒……子軒哥哥以前頭部受過外傷嗎?”

“受傷?”我沉默了會兒,“高中時磕過一次。”

“很嚴重嗎?”

“輕微腦震蕩,昏睡了十幾個小時,連著兩天意識都不是很清楚。”

“難道是後遺症嗎……”露兒一邊碎碎的念叨著,一邊起身幫我倒了一杯熱水,吹了吹再慢慢遞給我,“子軒哥哥喝水,小心熱。”

“謝謝,”我雙手接過水杯捧在手心裏,臉頰沐浴在徐徐飄散的熱蒸汽中,“不是說營養不良嗎?”

“子軒哥哥有貧血症狀,但昏迷的時間偏長了些,醫生懷疑營養不良觸發了腦部的病變,所以問露兒子軒哥哥是否有過腦部的病史。”

“你是說醫生懷疑我有腦震蕩後遺症?不會吧,當時醫生說是輕微腦震蕩,不嚴重,一段時間調養後就可完全痊愈。”

“可能是當時沒恢複好吧,落下病根了。”阿森說。

仔細想想,阿森說的也並不無道理。其實那次昏迷這麼久不隻是撞到頭這麼簡單的原因。當時林心去世,我悲痛欲絕,又加上高燒,我暈倒在病房裏,頭撞在窗台上撞出個輕微腦震蕩。醒來之後,悲傷讓心裏疼得厲害,我整天鬱鬱寡歡,想放聲大哭有無法在家人身邊宣泄出來,每夜隻能假裝睡著,等到父母入睡後在躲到被窩裏默默的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