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色黑了下來,房門再次被打開了。仍是那個小童,端來了飯菜和燭台,見桌上中午的飯菜仍一絲未動,那小童低低的歎了口氣,將那中午的飯菜收回盤中,正欲悄悄離開,卻聽見黃小蓉輕輕說道:“麻煩你回去再給我打些熱水來,如果有筆墨紙張,也送一份來給我,好嗎?”
“先生的吩咐,小人記下了,一會就送來給您。”
“呃,那個……你等一下,你能不能……能不能……”
期期艾艾了半天,黃小蓉仍沒表達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小童忍不住催道:“先生,您到底還有什麼需要,請盡管吩咐吧!”
黃小蓉漲紅了臉,一咬牙,脫口說道:“我,我要去外麵方便一下!就是,就是我要如廁啦!你們將我這樣子鎖在房間裏,我要怎麼辦呢?”
那小童恍然大悟,忍著笑說道:“先生的意思小人明白了,您是想要一個恭桶是吧。您放心,稍後小人會將您要的東西一起都送來的。”
不一會兒,那小童便依次送來黃小蓉要的東西。待他退下後,黃小蓉仔細看了看古人在房間裏方便用的這個東西,所謂的恭桶,竟是一個大紅色的有拎環的有蓋的圓桶,上麵居然還描了花花草草。
用熱水擦拭了下臉和身子,不管怎樣,事情還沒壞到那種地步,現在還是要好好活著啊,黃小蓉又強撐著吃完了桌上的飯菜。就著那微弱的燭光,黃小蓉坐在桌前,攤開紙張,這古代的紙張看上去有些粗糙,有些發黃,而這古代也隻有毛筆和墨,又試著像古人那樣研了些墨。黃小蓉此時真的很想將自己滿腹的辛酸付諸紙上,爸媽,你們知道你女兒現在過的什麼日子嗎?女兒真的好想家嗬……老公,你還記得我嗎?還有想我嗎?我,我真的好想你,好想能有你的肩膀可以讓我依靠嗬……還有幹娘,小蓉沒回去,您一定擔心了吧……
可以前讀書時黃小蓉隻略略習過一下毛筆字,毛筆字寫得歪七扭八可笑得很不說,一個字寫下來是又慢又累。滿腹的辛酸沒法說出口,就仿佛奔流的江水被擋在了堤壩前,不能傾泄而出的痛苦讓黃小蓉真的覺得胸口如堵了塊巨石般難受了。
燭光不知何時已熄滅了,黃小蓉仍呆呆地坐在桌前,傻傻地握著毛筆,紙上仍是那兩個字:爸,媽。滿室的黑暗對黃小蓉來說又有什麼分別呢,她的心此刻都已墜入黑暗的深淵了。
不知何時,室內有了一絲亮光。那是一縷淡淡的月光,那月光透過門縫,照進了房內。黃小蓉挪著雙腿,移近門前,透過那門縫看著外麵。她看不到月亮,卻看到了那如水一般傾瀉一地的月光,淡淡的,如夢一般,柔柔的,如母親的目光……
黃小蓉滑坐在門旁,看著那一線的月光,不由輕輕地哼起了那首已被遺忘了很久的小時候常唱的歌謠。
當我躺在媽媽懷裏的時候。
常對著月亮甜甜地笑。
它是我的好朋友。
不管心裏有多煩惱。
隻要月光照在我身上。
心兒像白雲飄呀飄。
隻要月光照在我身上。
心兒像白雲靜靜地飄呀飄。
月亮嗬我的月亮。
請你夜夜陪伴我。
一直到明早。